」

陶白冷冷盯著他：「那你倒說說，費這麼大勁在蔣宗魂魄上打上印記，是為了什麼？」

老人嘆了口氣，自報家門：「我姓石名淵，今年已經，一百一十三歲了。」

我眼瞳微微一縮，怎麼可能？他完全看不出這個年齡，難道還能長生不老不成？

石淵注意到我的表情：「不用懷疑，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祖上尸匠的事，我有女媧土，有控尸的秘術，所以，我還需要借你這些壽元嗎？」
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立即反應過來，陶白更是不客氣地直接捏住了他一只手，臉上瞬間變色。

「你把自己煉成了尸傀？」

「嘿嘿，六十幾年前，我們石家村除我以外最后一人要走了，我想自己孤身留在世上也沒什麼牽掛，所以趁他最后時刻，嘗試了我們尸匠幾百年從未敢做的事，沒想到居然成功了。」

老人活動活動手腳，以示與普通人別無二致。

「近些年，我雖然用些特殊手段以殯儀館的名義拉過幾次尸體，但傷天害理的事一次都沒做過，你們看門外也只有儺兄儺妹給我打打下手，所以你們說我要借命，真是誤會我了。」

我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，可他看起來似乎情真意切，真的就像個遲暮的老人。

「那你點我天燈做什麼？」

石淵露出一絲苦笑：「不瞞你說，尸匠受天譴詛咒，世代只要成年就會夜夜身受百爪撓心之苦，一年內必不得善終。」

「先祖逃至此地，利用山中之障才暫避責罰勉強保住性命。」

「但隨時事變遷，障的時間越來越短，你們怕是也算出，如今障只在巳時和酉時之間。

」

「無障之時，我們哪怕居于此地也是心驚膽戰，所以才不得不尋找終結因果之人。」

他的目光投向我，「蔣醫生剛到小鎮時，我就感覺天譴初現隙縫，尋訪之下，才算出蔣醫生竟有終結因果之命。」

說著，他竟突然朝我跪下，「石某雖已年邁，但要說不想活，那是假的，而且久居深山，石某也想出去看上一眼大千世界，才不枉來人世一趟。」

石淵伏下身子，竟要咚咚磕頭，被陶白一把拉住。

「你知道他是終結之命，不知道他是以身負命嗎？難道你想讓他背負你們尸匠的詛咒？」

「非也非也！」

石淵連忙擺手搖頭，誠惶誠恐地說，「我在此深居百年，自有秘術。」

「用天燈在蔣醫生魂魄上打下印記后，我可與蔣醫生簽封密契，將他與我魂魄相連。」

「石某只要三年時間，看過大江南北，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就活夠本了。」

「三年之內，蔣醫生只要留在小鎮，并無其他任何約束與后果。」

「三年后密契自動終止，老朽與蔣醫生再無關聯，蔣醫生也定不會背負我尸匠的詛咒。」

他望向我，眼中滿是渴求，但我又不是傻子，怎麼會隨隨便便相信他？

況且我還有一件事沒想明白：「既然你已經把自己做成尸傀，按理說你已經死了，怎麼還會受天譴之苦？否則，你那兩個儺兄儺妹，又是怎麼出去的？」

石淵立即解釋：「蔣醫生有所不知，我雖肉身已滅，但尸腦還在，就出不了輪回，儺兄儺妹是以前族人留下來的，有魄無魂，自然不在天譴之列。」

我向陶白求證，他對我微微點了點頭。

此時石淵終于也搬出他的殺手锏：「只要蔣醫生愿意，若是對女媧土和尸匠秘術有興趣，我自當也雙手奉上，以作酬謝。」

這個條件對我來說太震撼了，本以為要苦斗一番，沒想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，如果真的這樣，我倒確實有點動心。

看出我似乎有些動搖，石淵從桌上摸出一張銀字黃符，雙手遞給陶白。

「道爺可過目一眼密契，老朽實在所言非虛。」

陶白伸手接過密契，剛剛觸到黃紙，卻突然異變陡生。

黃符上的銀字忽然活過來一般，變成兩條銀蛇，一條緊緊鎖住陶白的雙手，另一條順著他的手臂直沖咽喉之處。

陶白還算機敏，氣沉丹田立即對著銀蛇喝了一聲，銀蛇被震住幾秒，他也趁機封閉了自己七竅，但此刻他一身本事也同樣被封住，一時也脫不開身，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。

我反應過來想上去幫他，被石淵一把抓住，六七十歲的身體，力量卻出奇地大，死死把我摁在沙發上動彈不得。

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，口中大喊一聲「儺兄」，門外的男人沖進來，將陶白拖了出去。

我眼看不妙，什麼也顧不得了，跟小流氓打架一樣，頭撞腳踢拼命掙扎。

石淵一邊抓著我，一邊又喚了句「儺妹」，只見外面的女人抱著火盆走進屋里。

而此時我亂踹亂撞之下，竟真的推開了石淵，可剛剛彈起來邁出一步，只聽「哐啷啷」一聲。

屋子大門和窗戶上鐵閘落下，里面，居然變成了個密不透風的密室。

石淵邪笑著站在一旁，伸手一扯，墻面上的白灰紛紛落下，露出印在里面密密麻麻的符紋。

火盆中的火勢見到符紋，瞬間攀上墻壁，四周都燒起來，屋內溫度急劇上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