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一動,我將書舉到眼前,瞇起眼睛仔細看,才勉強看清。
可那根本不是我所認識的任何文字,就是兩行鬼畫符而已!
我失望得一屁股坐在臺階上,雙手抱住了腦袋。
寧海在旁邊急得團團轉,聽我說完那兩行字沒有任何意義后。
他急得朝我低吼了起來:
「怎麼會沒有意義?哪怕是畫了個星星,畫了個太陽,都自有它存在的意義!
「你再看看,再仔細看看!」
說著他又將書往我手里塞,命令我一定要振作起來。
我接過來,又穩了穩心神,照舊瞇眼瞧去。
然而這一次更古怪了,我竟然明白了那兩句鬼畫符的意思!
這是一句警告!
【這是陷阱!魚胎肉切不可食,否則恐怖降臨,所有人都會死!】
07
根本來不及想,為什麼我能看懂這些奇怪的文字。
我和寧海撒腿就往我三叔家跑去。
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,我打翻了他們手中盛著魚胎肉的碗。
大聲告訴他們千萬別吃。
我爹從人群中擠出來,率先朝著我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,怒罵:
「你小子是不是瘋了?!趕緊給我滾回家!」
我沒搭理他,舉起手中的古籍,向在場眾人高聲道:
「鄉親們聽我說,這古籍最后一頁還寫了,魚胎肉不能吃,否則所有人都會死!
「雖然沒有具體說明,但你們細想一下,那魚怪就是只妖,自古以來,妖就只會害人,怎麼可能會救人呢?
「那些魚胎面目極其恐怖,渾身透著異樣,怎可輕易入口?
「所謂魚胎食一口,便延壽一年的說法,都是騙人的,大家千萬不要上當,更是無端讓自己的女兒枉送了性命啊!」
……
聽我說完,圍觀的人似乎被點醒了,紛紛竊竊私語起來。
就連我爹也狐疑地看著我,瞪起了眼睛。
我和寧海對視一眼,悄悄松了口氣。
這時,村長卻叼著旱煙,不慌不忙地推門而進,嚴肅道:
「誰說食魚胎可延壽是謊言?
「是你不懷好意吧?!」
08
他話音剛落,身后又緩緩走來一人。
這下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來人竟是在床上癱瘓了五年的王瞎子!
他現在不僅能下床走路,看樣子,眼睛也能看見了!
村長清了清嗓子,又高聲道:
「大家看看,事實勝于雄辯!
「王瞎子在床上躺了五年,就是吃了口魚胎肉,竟然全都好了!
「周宇偷了我的書,在這胡說八道,我看他就是想吃獨食!
「你們倒是讓他說說,究竟是哪兩行字寫了不能食魚胎肉這種話了?」
我心虛地后退幾步,硬著頭皮說,最后一頁,寫得清清楚楚。
可很快,所有人都怒了。
因為那兩行字在眾人看來的確只是兩句看不懂的符號。
任憑我如何辯解,我在他們眼中都成了不能被信任的大騙子。
眾人圍上來對我們拳打腳踢。
然后村長命令將我們五花大綁,扔進村里的祠堂。
在來祠堂的路上,我發覺,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,忽然漸漸暗了下來。
四周還起了一層朦朧的薄霧。
有很多人在奔走相告:
「生啦!又生了好幾條魚胎!
「晚上村里能舉行食肉宴啦!」
……
有十幾戶人家的煙囪里冒出了徐徐白煙。
濃重的肉香氣隨著微風四處飄散,能惹人發狂。
祠堂邊的張家姑娘傷痕累累地赤腳跑出院子,絕望地喊著救命。
她的爹娘、哥哥在后面使勁追,邊追邊喊:
「還不趕緊給我回來!
「別人家都生了,你還不肯被種胎,你這個賠錢貨怎麼只想著自己?!」
……
09
「瘋了,都瘋了!」
寧海又哭又笑地喊。
經過那片深水湖時,我瞟過一眼,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,哆哆嗦嗦地扯著寧海的袖子問:
「海哥,你看湖面,是不是密密麻麻的死魚,還有,人類的眼珠子……」
他身體僵直了,口中喃喃:
「恐怖降臨了啊……」
霧氣越來越濃,才晌午,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。
村中央燃起篝火,歡聲笑語和濃烈的肉香氣,齊齊灌入耳中。
想起被鎖在床上的可憐姐姐。
還有那越纏越多的謎團。
我知道,我必須再做些什麼了。
……
到祠堂后。
村里幾個大漢將我和寧海七手八腳地捆綁一番,急吼吼地離開了。
祠堂里點著油燈,依然顯得幽暗寧靜,大門口被一片朦朧的大霧包裹,看不清遠處。
我身邊的寧海喘著粗氣,費勁地挪動著被綁住的身體。
原來門后邊有一些碎掉的鋒利瓦片。
他一點點割開繩索。
然后又為我松綁。
我揉著被勒疼的手腕,剛站起身,就看見寧海正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。
他一臉狠毒的表情,拎起墻邊的粗木棍,一把將供桌上的祖先牌位掃落在地。
盛著骨灰的罐子掉在地上,全部碎裂。
寧海扔掉木棍,雙腳使勁跺在那些骨灰上,邊跺邊憤怒地高喊:
「下地獄!下地獄!下地獄……」
我驚呆了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趕忙去拉住他。
他猛地轉頭怒視著我,冷聲道:
「為什麼阻止我教訓人渣,你也是人渣對嗎?」
在微弱的油燈照射下,我看到一張青灰色的臉,身體忍不住抖動了一下,猛地抽回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