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你同學在哪兒住的?」陳爺爺斟酌片刻,最終說出口。
「城贏區那邊的學區房一號樓……」我看到陳爺爺的臉色越來越沉,不自覺地聲音漸漸地變小。
「聽陳竹說,你是外地人來這兒上學的?」陳爺爺繼續問。
我忐忑地點點頭,手足無措。
「是不是?」陳爺爺好似沒看見,重復了一句。
「是是是。」陳竹幫我回答,接著又跟我解釋一番,「我爺爺是個瞎子,聽他說是算命算的了……」
陳爺爺耳力倒是不錯,陳竹在我耳邊說的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,他自顧自地說:「唉……沒辦法,早知道守口如瓶了……天機不可泄露啊……」
若我沒猜錯的話,陳爺爺應該是知道的「太多」,才導致眼盲。
「你這丫頭,可攤上大事了啊!」陳爺爺明明看不見我,卻指著我嚴聲厲色地說道。
???陳竹開始冒問號:「咋了爺爺?」
「七年前,我也剛搬到這里住,后來城贏區那一單元有一家起火了,家長都去出差了,保姆又去買菜。最后只有老大孩子被救出來了,但是那一對年僅七歲的兄妹被活活地燒死了。」陳爺爺瞇著眼,用竹扇擋著燈光說道。
所以說,我給陳竹發語音的詭異嬉笑聲……是那一對兄妹干的??
「他們跟過來了……」陳竹說這句話時不自覺地往后看了一眼門。
暫時安全。
「對不起。」我一想到這對兄妹是我帶給他們的就渾身難受。
「沒事,我爺爺懂得多。」陳竹安慰我了幾下。
「今晚,趁這幾天小區還不嚴,你們下課去買些紙錢和用紙扎的玩具,應該還沒關門,晚上你們還回城贏區那房子里,對著鏡子燒完。
」陳爺爺面色凝重,停頓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麼,補充道:
「切記,過程中只能有一個人。」
???所以,陳爺爺的意思是:
讓我給那倆小孩子燒紙……
陳爺爺蒼老的聲音在客廳里回響,或許是說得太急了,咳了幾聲。
「這……」陳竹咬了咬下唇,「有沒有別的方法了爺爺?」
「沒有了,幾十年了,那倆小孩居然還在……」
我深吸了一口氣,說:「陳爺爺,燒紙過程中可以閉眼嗎?我住那里之前,有沒有別人租房過?他們現在怎麼樣了?」
陳爺爺一個一個地回答:「不能閉眼,因為你還要看東西燒沒燒完。有倒是有,有一對姐妹以前在這里上高中,租的也是這里的學區房,后來退學了。」
那張紙條大概率就是姐妹留下的。
釘釘直播結束,消息提示音接連不斷,我瞟了一眼,幾乎全是「老師再見老師辛苦了」這一類消息——晚自習結束。
「這兩個小孩暫時沒什麼實質傷害性,只不過日子長了,總是會出事的,還是盡早地除掉為好。」陳爺爺起身,摸著沙發扶手坐在沙發上。
我手機上有足夠的錢,這些東西估摸著上限就是過百了。
暫時沒傷害性……
意味著現在出去沒事……
我跟陳竹爺孫倆告了別,斗膽開門,樓道里依舊是一片漆黑,睜著眼跟瞎了一樣。
「你真要自己去啊?」陳竹左手拉門把手,右手扶墻,瞅著在電梯門前的我說。
「陳爺爺不是說了嗎?時間越久就越危險。」此時的我手里已經浸出汗了,依然故作鎮定地回答陳竹的問題。
「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?你上樓,我在樓下等你,萬一有個什麼情況,你可以喊我。
」陳竹邊說邊拉上外套拉鏈,反手就關了門。
我抿了抿嘴,頷首回應。顯示屏上閃爍的數字逐漸地變換,五秒后電梯門為我們敞開。
進了電梯之后,那種窒息到極致的壓迫感再次降臨。電梯的轎廂往下沉了又沉——那對兄妹在跟著我們。
我忍著頭皮發麻等到開門,快步地離去,陳竹在后面拉著我的手,說:「我知道哪里有賣的,跟我來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感覺她格外對這……感興趣?
此時已是深夜,室內溫度與外面的溫度差有點兒大,我把帽子掖緊了些,貼著皮膚,跟上陳竹的腳步。
約摸著跑了五六分鐘,在一家巷子盡頭找到了紙錢店,店牌看不清,店內只有一個焦黃的燈泡亮著,籠罩著所有。
我們推門而進,繼而玻璃門發出聲響,柜臺上趴著睡覺的婦女睜開眼睛,生硬地笑了笑。
只是我覺得毛骨悚然。
一般來說,進這種店的,雙方心情都不怎麼好,辦白事的嘛。
老板娘看起來有五十多歲,眼球泛黃,她說:「小姑娘,要買什麼?」
「紙錢和一些紙扎的玩具。」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店外,玻璃門紋絲不動,估計那兩個小孩外面。
「紙錢在那邊的柜子上。紙扎的玩具?」老板娘故作高深,意味深長地揚起唇角,說,
「我這剛好有啊,你要幾個?」
「四個吧。」我說。
兩個小孩,一人一個看著未免寒酸了些,玩壞了沒準兒又要找我。
這福氣我可承受不來。
結完賬后,老板娘送了盒火柴,我提著塑料袋出了店門,陳竹看了一眼釘釘,說:「老師又布置了作業,這回語文少了點兒,回去熬夜寫吧。
」
走了五十米遠,我總感覺那對兄妹在跟著我,離我寸步不遠的那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