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陰風刮過,我額前的碎發隨風飄到耳后,鬼使神差地回過頭想看下紙錢店的全貌,結果——
剛剛經過的巷子空蕩蕩的,偶爾有幾片落葉經過,人煙無跡可尋,那紙錢店好似人間蒸發了般。
怎麼不見了?如果是關門,那應該外貌也會有老板娘的身影啊。一個大活人睡到店里……
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對勁,往前看陳竹不知什麼時候走了,留下一個鼓囊囊的塑料袋,里面是不久前買的。
這些都不重要!
——整條街道只剩我一個人了。
我好像全身僵住了,連個抬頭的動作顯得無比艱難,生怕一抬頭,眼前是那對兄妹。
我撿起塑料袋,陳竹為什麼會突然消失,這個靈異問題現在沒必要解答了。
目前自身是否難保還是未知。
自己的事情后果要自己承擔。
抬頭望了望四周后,我依靠街旁的路燈繼續往前趕路,梧桐樹投下濃重陰影。要說這區域的修理也是差勁,五個路燈中有三個都壞了。
街道仿佛永無盡頭,依靠路旁的標識依稀地記得回城贏區的路。
為什麼這個月總是會發生這種事件……上次是李黎,這次是小孩。
太玄虛了……
我不自覺地加快腳步,等到達學區房樓下時,已經 23:01 了。
「嘀——」
微信提示音。
我后知后覺地頓住腳步,打開微信界面,陳竹給我發了條語音。
「安琳?對不起啊,剛剛我爺爺打電話說,不小心摔著腿了,我剛打完 120 到家,晚上你只能自己去了。」
我聽了三遍,再次確認是陳竹的聲音。
接著,陳竹給我打了個視頻通話。
「喂?喂?」陳竹的手機攝像頭亂晃迷人眼,依稀地能看出這是在醫院走廊,還有幾雙醫護人員的鞋。
她正趕往醫院的某個角落。
「喂?安琳,」攝像頭終于對準陳竹的臉,對方滿臉焦急,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,「跟你說個事……」
可能網絡不太好的原因,她說話斷斷續續,我的心跳莫名地開始加快。
視頻中的陳竹往后看了一眼,接著說:
「我爺爺讓我告訴你……」
……告訴我什麼?
恍惚間,周遭景色與聲響刷然褪去。我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,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。通過屏幕,我看到,我的身后
——有一個煞白的小女孩,在沖著鏡頭笑。而她的手里,抱著一個血淋淋的斷頭玩偶。
僅僅對視了一秒,微信視頻通話好像被掛斷了。手機仍然是和陳竹私信的頁面,最下面是「音視頻通話 00:14 秒」。
我鼓起勇氣回過頭,身后萬籟俱靜,一點兒風聲也沒有,更別提人了。
早點結束吧。
我快步上樓,進門之后我明顯地感到有一種強烈的……窺視感,隱藏在某個角落。
我打開廚房的燈,地上的瓷磚反射出昏黃的燈光。
不知何緣故,我竟覺得這里格外熟悉,像是……久別重逢那樣的,隱隱約約又有些心悸。
我鬼使神差地拉開洗碗池旁的柜子,一松手,指腹上沾滿「黑粉」。
這是什麼?
我輕嗅一下,有些燒焦的味道,才意識到這個家曾經發生過火災。
不過后來人沒有改造嗎?一直是這樣?
我見到櫥柜上放了一個大紅瓷盆,順手拿下以后,盆里只有幾個干裂枯萎的球,應該以前種的是水仙之類的植物。
走出廚房,我瞥見客廳沙發旁剛好有個穿衣鏡,走進一瞧,鏡面上布滿細小的灰塵,乍一看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,看不清臉。
我蹲下身子,撿起一兩個紙玩具放進紅瓷盆里,劃燃老板娘給的火柴扔了進去,閃爍的火光頓時映亮了周遭的環境。
好像是有光的原因,我便不覺得那麼害怕了。
萬籟俱寂。
我靜靜地聽著紙漸漸地燃燒的聲音,竟覺得無比漫長。又劃了一根火柴扔進去,才隱約地可見盆地有了灰燼。
陳爺爺說,紙燒完了就可以走了。
真的只是紙燒完了就可以走了嗎?
三分鐘后,我將最后一只紙火車扔進火盆,火苗頓時吞噬,明堂的火光映亮了……我面前的鏡子。
照這個燃燒速度,大概只需再等兩分鐘就好了。
客廳墻上掛著的鐘表似乎還好好的,指針轉動的「啪嗒聲」無時不刻地在催促我。
3……
2……
1。
我眼睜睜地看著最后的紙張燃為灰燼,同時想要離開這里的念頭也大幅度地蔓延——
恰好此時,一陣狂風呼嘯而過,我心里一驚,條件反射扭過頭一看
——還以為是什麼東西進來了呢。
等心里的石頭落地后,我回過頭伸手將瓷盆拉到一旁,正欲起身跑路時,余光好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……
模糊不清。
好像是在……我眼前的鏡子里。
——鏡中有人,但不是我。
此時此刻我并不知道自己什麼表情,只感覺到頭皮發麻,整個人都是顫抖的。
晚風拂去冷汗劃過的痕跡,莫名地刺骨,我緩緩地抬起眼,鬼使神差地看向鏡子。
那個曾經出現在視頻通話中的小女孩,此時正在鏡子里。只不過,她手里抱著的斷頭玩偶被替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