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『霞霞』。
這兩個字像是猛然戳破了我與記憶深處的窗戶紙,十幾年前的回憶涌上心頭。如果我沒記錯,以前的保姆確實叫王什麼霞。
中間那個字沒想起來。
王老太太的女兒。
兩個代表親人,一個代表仇人。
怪不得不放一塊,我拿的時候以為這兩個還沒完工。
現在看來,是早就完工了。
我拍了拍兩個布娃娃上的香灰,從原來的地方取出。
不是我的,總要還給人家。
王老太太目前我是見不到了。
把代表我的娃娃放在小盒子以后,我又去了一趟王老太太家。
大門早就被房主本人砸壞了,自從王老太太被逮捕后,幾乎所有小區的人都知道這件事。
跳大神還扎小人……
是個正常人都覺得這家真晦氣,小偷也不愿意進去搜搜看。
我推門而進,或許是事情解決了的原因,忽然覺得這里面突然不那麼陰沉了。
該物歸原主了。
我將兩個布娃娃放到老太太的床邊,轉身就走。一大一小的兩個布娃娃在我這個角度看來,似乎手拉手。
這樣就完了吧!
……
三日后,我平安無事。
我在醫院盯著那張表,開口道:「十一年了,真的沒好轉過嗎?」
身穿白大褂的陳竹懶洋洋地抬起眼:「你這十一年并不全是我治療的,是李主任,但是她幾年前就辭職了。聽她說有好幾次你都恢復正常了,可是沒過幾天你家長又把你領回來說舊病復發。」
「就這樣來來回回。」陳竹頓了頓補充道,「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。」
「嗯……有沒有什麼病因?」我回過頭。
陳竹聞言愣怔片刻,后來才想起來說:「前幾次是火災陰影導致的 PTSD,對所有有光的一切感到害怕。
后來正常了,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,可是一個星期后你又來了,就變成癔癥了。」
「照正常的治療經驗來說,你這種情況不應該啊。」陳竹在敲鍵盤,稍微地扶了下玫瑰金眼鏡,應該是在錄入新病人的信息, 「王老太太也真是瘋癲……對了,我不理解, 她這麼恨你,整個布娃娃的怨氣完全是可以……」
陳竹的話沒說完便停了。
其實我也沒想明白, 專門干這行的人,想怎麼整人就怎麼整人, 無非就是損點兒陰德罷了。
還會遭到反噬。
這玩意會招鬼……如果王老太太知道我有病, 每次在我康復的時候招怨引鬼……
完全是有可能復發的!
對于一個人來說, 死亡不是痛苦的,反而折磨是最為致命的。
王老太太……真能下狠手!
我想到這里, 可能反應有點兒大,陳竹嚇了一跳。
陳竹:「怎麼啦?」
「有沒有一種可能,王老太太每次在我康復的時候下手?」
陳竹眼神黯淡下去, 微微地皺眉:「還真有這種可能。」
「不過現在布娃娃已經失效了, 都沒什麼事了。」
我沉默不語。
……
「聽說那個王老太太以前養過靈, 你知道嗎?」陳竹隨口問了句。
「什麼?」
「我也是聽說的, 都是前幾年的事了, 那次她兒子回來走親戚喝酒說了這些, 不確定是酒后說瘋話還是真的。」陳竹隨后起身,可能是外面有不懂事的小孩在跑, 于是關上門。
「什麼是……養靈?」我微微地皺眉,這個東西我從來沒有聽說過。
「我小時候經常翻我爺爺傳下來的書, 養靈, 顧名思義, 就是養看不見的靈體,就相當于培養一個可以隱身的傀儡。
」陳竹單手支著下顎說道。
「傀儡?」我捕捉到這個敏感詞。
陳竹:「對,就是傀儡,養靈者會喂它吃一些符箓、人血一類的東西, 從而能更好地聽話。」
我:「那……這個傀儡有沒有什麼副作用?」
陳竹:「當然會有。養這種陰間東西必定會遭到反噬的,也并不排除,靈會生出自我意識。」
這又是個什麼?
「生出自我意識后……那靈是不是就不聽主人指使了?」我不自覺地想起無盡夜校那件事。
「差不多就是這樣。」陳竹干完手里的活,往后一倒靠在辦公椅上,「有的靈之后就會不聽指令,明顯地能看出來,但最終會被主人干掉;有的靈怎麼說呢?完全是有了智商, 很會偽裝。」
偽裝……
「那王老太太養的靈……?」
「那東西早跑了,偷了別人的名字,我爺爺早些年就算了一卦——叫趙敏涵。」陳竹醫生摘下眼鏡說道。
「趙敏涵?!」我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, 下意識地想到了曾經的高中的班長。
「是的。你遇到她了?沒殺你就是好的了, 這種東西據說還混了個筆仙的名號, 那天試探一下可能知道了你身上有她主人的詛咒,動你一下布娃娃便會有連續反應。據說這只鬼脾氣古怪, 生前是個……玩偶醫生。」
玩偶醫生……這我倒聽說過。
「陳竹醫生。」我叫了下她的名字。
「嗯?」陳竹回過頭,「怎麼了?」
「你是怎麼混進學校的?」
「這個嘛……校長是我親姐, 我跟她溝通過。」陳竹很快地岔開話題, 「你弟弟妹妹以后都不會纏著你了, 現在這些都跟你沒關系了,好好地休養吧!」窗外的落日漸漸地下沉,街道上的車輛川流不息,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。
……
與此同時,王老太太臥室里無人在意的玩具熊,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刺激
——猛地抬起了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