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任站在云錚身邊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,敵軍已經窮途末路了。
但現在,敵軍竟然還能如此有序。
看這架勢,似乎……還要向他們發起反攻?
“確實有點詭異!”
云錚頷首,“敵軍應該是沖著我們的糧草的來的,或者,是沖著本王來的!”
“殿下言之有理。”
左任認同的點點頭,“敵軍知道我們的騎兵可以跟他們拉開距離,讓他們打不著,很可能是想以此來逼迫我們跟他們接戰,臨死還想咬我們一口……”
“不錯啊!”
云錚一臉笑意的看向左任,“這麼長時間,沒有白領軍啊!”
左任嘿嘿一笑,又問:“那末將先下去整軍,隨時準備跟敵軍接戰?”
“好!”
云錚頷首,旋即吩咐傳令兵:“傳令王妃,放開我側缺口,率部跟敵軍拉開距離,沒有命令,不得發起攻擊!”
“是!”
傳令兵立即翻身上馬,前去傳令。
收到云錚的命令,沈落雁立即命一側的騎兵放開缺口。
她倒是要看看,都這個時候了,鐵雄還能翻起什麼浪花。
隨著沈落雁放開缺口,鐵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。
敵軍直接打開這邊的缺口,顯然是已經看穿了他的意圖了。
敵軍將這個缺口打開,完全就是在避戰。
寧愿讓他們往放糧草的地方沖,也不愿圍攏過來阻擊他們。
這是徹徹底底的避戰!
連撕一塊肉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啊!
這個云錚,倒是個愛惜士卒的主帥。
若是換了一個人,這種情況下,肯定已經命人對他們發起進攻了。
說起來,自己這也算是第二次跟云錚交手了。
當然,這也是他們最后一次交手了。
但直到現在,他都不知道云錚到底長什麼模樣。
仔細想想,還是有些遺憾。
鐵雄騎在高頭大馬上,看了一眼遠處的高地,放聲大吼:“繼續進軍!”
既然云錚要避戰,他就偏偏不給云錚避戰的機會。
他就不信,他們突襲到跟前了,云錚還能坐得住!
打定主意,鐵雄繼續率軍進逼。
沈落雁沒有進攻,只是命令所部騎兵呈半月陣型包圍過去,切斷敵軍的后路,徹底斷絕敵軍再退回山坡上固守的希望。
鐵雄知道后路被斷,卻絲毫沒有慌亂。
他壓根兒也沒想過要退回山坡上固守。
他只想用這點殘兵與云錚手中的大軍放手一戰。
哪怕全軍覆沒,也不能讓云錚好過!
隨著鐵雄逐漸逼近,左任也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一排排刀盾兵頂在前面,后面是嚴陣以待的弓箭手。
只要敵軍進入射程,只需云錚一聲令下,就是一片箭雨覆蓋下去。
云錚目光冷厲的盯著不斷逼近的敵軍,沉聲吩咐左任:“向他們喊話,告訴他們,本王再給他們最后一次機會!放下武器!否則,殺無赦!”
“是!”
左任領命,立即命人開始喊話。
“王爺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!放下武器!否則,殺無赦!”
前排的刀盾兵和弓箭手起身大吼。
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這片天地。
云錚最后一次的警告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。
看著對準他們的箭矢,再看看已經在后面和側翼做好了突襲準備的那些騎兵,一些頭腦發熱跟著往前沖的士卒逐漸冷靜下來。
不是每個人都不怕死的。
很多時候,不怕死都跟頭腦發熱緊密的聯系在一起。
待冷靜下來后,對死亡的恐懼很快將他們支配。
一些聰明的人沖著沖著就撲倒在泥漿中了。
還有些人承受不住的巨大的壓力,終于還是在恐懼的支配下往一邊逃跑。
眼見有人逃跑,鐵雄臉色劇變,立即彎弓搭箭。
箭矢對準了那個逃跑的士卒。
以鐵雄的箭法,只要松開弓弦,那個士卒鐵定難逃一死。
然而,在這一刻,鐵雄卻陷入了猶豫,久久沒有松開弓弦。
眼見鐵雄遲遲不動手,鐵雄的親兵馬上就彎弓搭箭,準備將逃兵射殺。
然而,在他搭箭的瞬間,鐵雄卻已經松開弓弦。
但,那箭矢卻明顯故意射偏了。
“將軍……”
親兵滿是疑惑的看向鐵雄,不知鐵雄到底何意。
鐵雄輕輕一嘆,同時按住親兵的手,“算了!都這個時候了,沒必要再如此了!都是只想活命的苦命人而已……”
或許是鐵雄心中最后的善念出現,亦或是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,已經想開了。
再看看那些還在進軍的士卒,鐵雄再次嘆息一聲。
對面的敵軍嚴陣以待,后面和兩翼還有大量騎兵。
就算他們這幾千勉強沖到正面的敵軍面前,恐怕也是十不存一了。
剩下的那點人,又能給敵軍造成多大的傷亡呢?
也許,自己一開始就錯了。
為將者,當如云錚!
哪怕勝券在握,也愛惜士卒的性命!
這或許就是云錚未嘗一敗的緣由吧?
罷了!
放過這些士卒吧!
也放過自己!
鐵雄的心理突然來了個大轉變。
鐵雄深吸一口氣,放聲大吼:“全軍聽令!就地展開防御!”
聽著鐵雄的命令,身邊的人不由得愣住。
就地展開防御?
這又是什麼情況?
鐵雄沒有理會身邊那些兼著傳令兵的職責的親衛,大喝道:“快去傳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