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厲頷首一笑,卻不多說。
待兩人離去,文帝才云厲坐在身邊陪自己釣魚。
“說吧,朝中又有什麼讓你為難的事?”
文帝盯著水面的浮漂詢問云厲。
云厲稍稍沉吟,先將云錚強闖盧林大營的事告訴文帝,而后又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他想讓老四前往莒州監軍,讓老二和老五分別前往珉州和慕州查看災情、主持賑災之事。
“怎麼,你嫌他們在朝中礙你的眼了是吧?”
文帝扭頭看向過來,臉色很是不好。
迎著文帝的目光,云厲心中稍有心虛。
不過,這麼長時間以來,他也鍛煉出來了。
他現在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。
云厲臉上毫無波瀾,誠懇道:“兒臣確實有些小心思,但絕非是嫌幾位兄弟在朝中礙眼!”
“說說!”
文帝黑著臉,明顯對云厲的安排很不滿。
云厲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,這才緩緩開口:“最近因為攤丁入畝的事,兒臣跟幾位兄弟鬧得很不愉快……”
攤丁入畝,對朝廷來說,肯定是好事。
但現在確實不是全面推行攤丁入畝的好時候。
所以,他想把那三個兄弟調離皇城,一方面是讓他們不再糾結攤丁入畝一事,另一方面也是讓他們去民間看看,在辦理朝廷交代的正事的同時,在三州各擇一郡試著推行攤丁入畝,讓他們也感受一下自己的難處。
還有就是,讓他們學習如何治理地方。
將來他們到了各自的封地,不求他們有太大的作為,只求他們不將自己的封地治理得一團糟。
云厲言辭懇切,有理有據。
文帝聽在耳里,心中卻在暗暗思索。
這要麼是顧修教云厲的說的,要麼就是徐實甫教他說的吧?
多半還是徐實甫這個老狐貍!
文帝默默的沉思一陣,又扭頭過去盯著浮漂,淡淡的問:“你確定你不是要找理由治他們的罪麼?”
“兒臣絕無此意!”
云厲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,“就算他們辦事不力,也當由父皇來責罰,兒臣絕不為難他們!”
文帝沉默,似在思索云厲的話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。
良久,文帝才緩緩開口詢問:“老三,你知道朕最近為何老是帶著老八和老九到處游玩麼?”
“兒臣明白父皇的苦心。”
云厲起身,“兒臣知道,父皇是想讓八弟和九弟將來安心地當個閑散王爺,不給兒臣添亂!兒臣叩謝父皇!”
說著,云厲緩緩跪下,向文帝叩首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文帝回過頭來,“你要將你那三位兄弟外放,朕原則上沒意見!若是他們辦事不力,你該怎麼罰就怎麼罰!但有一點,朕希望你記住!”
云厲知道文帝想說什麼,馬上說:“兒臣曾當面向父皇發過誓,絕不會要他們性命!”
“你記得就好!”
文帝微微頷首,幽幽的嘆息道:“當年為了這皇位,朕的雙手沾滿了兄弟的鮮血!”
“有道是上行下效,朕昔年開了個不好的頭,到了你們這一代,好像又要重演上一代的悲劇了!”
“若是你也不開個好頭,將來你的子孫,恐怕又要重演你們這一代的悲劇!”
“真到了那個時候,相信你就明白朕現在的心情了……”
文帝說得情真意切。
云厲面色恭敬,心中卻是極其不屑。
老二他們賊心不死,將來若是不殺他們,他們必然叛亂!
他才不會給老二他們這個機會呢!
“多謝父皇教誨!兒臣銘記于心!”
云厲再次恭恭敬敬的叩首,心中又暗暗高興。
只要父皇同意這個事,那就沒問題了!
讓老二他們給自己添堵!
把他們外放出去,看他們還怎麼給自己添堵!
“起來吧!”
文帝起身,親自將云厲扶起,“在你做決定之前,朕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!”
“父皇請問。”云厲一臉恭敬。
文帝重新坐下,面色凝重的盯著云厲:“莒州、慕州和珉州,都挨著阜州!你把他們三個外放到這幾個地方,你就不怕他們幾兄弟聯合起來對付你和朝廷?”
“兒臣當然怕!”
云厲“老實”的回答,“所以,兒臣想請父皇幫幫兒臣。”
聽著云厲的話,文帝眼中悄然閃過一道寒芒。
逆子!
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朕!
這逆子可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啊!
文帝低眉沉思一陣,輕聲嘆息道:“將他們的家眷都留在皇城吧!回頭,朕也會找他們聊聊!”
“多謝父皇!兒臣無能,讓父皇為難了。”
云厲面露慚愧之色,心中卻高興不已。
只要文帝點頭了,這個事就好辦了。
文帝稍稍沉默,又厲聲吩咐:“給他們每人增派五百名護衛,倘若他們有個三長兩短,朕唯你是問!”
“兒臣遵旨!”
云厲站起來,躬身領命。
“行了,你去忙的吧!”
文帝揮揮手,“朕也得好好考慮,該怎麼跟他們說。”
“兒臣告退!”
云厲行禮,緩緩退下。
看著云厲遠去的背影,文帝眼中不禁寒芒閃動。
這個逆子,說得倒是好聽,但卻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!
得虧自己早早就放棄了他!
否則,他若登基,他這些兄弟斷然沒有任何活路!
罷了!
既然你這麼喜歡當惡人,朕就讓你這個惡人當到底!
“老三啊老三,但愿你將來不會后悔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