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瑯渾身透濕,身子都在輕輕地戰栗,一臉的委曲求全:“是女兒自己不夠小心,父親,你不要責罰姐姐了。”
慕容麒扭過臉,一雙清冷暗沉的眸子猛然向著冷清歡望過來,臉上充滿著對她的厭惡:“囂張跋扈,刁蠻狠毒,右相大人,她應當不會就是貴府的大小姐吧?怎麼與你在太后跟前所言大相徑庭呢?”
父親面色有點尷尬:“是下官管教不力,這就命府里的管教嬤嬤好生教導她規矩。”
“不必了!”慕容麒聲音冰冷如刀:“貴府嫡長女太過驕縱,本王消受不起。這就進宮向著我父皇與皇祖母請旨,取消我們二人之間的婚約。”
父親大驚失色:“麒王殿下,這......”
慕容麒低頭看一眼懷里楚楚可憐的冷清瑯:“同時,本王也會請旨,求娶二小姐為我麒王府王妃。”
冷清歡身子一振,雖然滿腹委屈,卻又如釋重負,并未多言,低垂了眸子。從她遭遇了尼庵那場噩夢開始,慕容麒就已經是她遙不可及的星辰。
父親面色稍霽,然后一抹喜色悄然浮上眼睛里:“小女能得麒王殿下青睞,是她的福分。”
慕容麒鼻端一聲冷哼:“不過,也請右相大人好生管教你府上這位大小姐,本王不希望,我未來的王妃再如今日這般,無緣無故受人欺凌。”
冷清歡輕輕地咬了咬下唇,眸子里搖搖欲墜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,滾落下來。淚光朦朧里,她看到冷清瑯被慕容麒小心呵護著揚長而去,臨走時,留給她一抹陰謀得逞的得意之色。
冷清歡從噩夢里醒過來,一聲苦笑,心口痛得厲害,一面是因為舊傷,另一面是因為原主的遭遇,她感同身受,心如針扎。
父親不喜,姨娘陷害,庶妹橫刀奪愛,原主即便香消玉殞,想必也有不甘的怨念滯留在體內。
兜兜聽到屋子里的動靜,輕輕地走進來:“小姐,你醒了?傷好點沒有?”
冷清歡看外面的天色,已經是日落黃昏,有夕陽的光透過澹白色窗紗鋪展進來,給條案上的羊脂玉花瓶鍍上一層金色。
“好多了。”
她抬起臉,眼尖地看到,兜兜的眼睛紅紅的,就像是只兔子。
“你怎麼哭了?誰欺負你了?”
兜兜隱忍著搖搖頭:“沒有,迷眼了。”
“說實話!”
兜兜抬臉,還沒有開口呢,不要錢的淚珠子先噼里啪啦地落下來:“王府的人簡直欺人太甚了,適才我去廚房,想讓她們給小姐你煮點肉糜粥,誰知道竟然被揶揄了一頓。那小灶上分明燉著湯盅,還溫著花雕酒,她們說已經封火了,要吃飯就要等到晚間。”
冷清歡聽她提起,也覺得饑腸轆轆,好像自從昨日上了花轎,一直到現在,還是水米未粘牙呢。她回宮時也錯過了午膳的時辰,兜兜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,肯定也沒有吃飯。
她拽著兜兜的手,拉到自己跟前,幫她將臉蛋上的眼淚擦了去:“讓你跟著我受委屈了。無論到哪里都少不得狗眼看人低的奴才,咱犯不著跟他們生悶氣。告訴你家小姐我,我替你做主就是。王爺呢?”
兜兜很清楚自家小姐現在這尷尬的處境,將頭搖得就像撥浪鼓:“奴婢不委屈,小姐您千萬別去找王爺。”
冷清歡趿拉著鞋子下地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,不會不自量力。他人呢?”
“廚房里早早地備了酒席,肯定是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唄。”
不說倒是忘了,昨夜里慕容麒沒有吃到葷腥,今兒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尋冷清瑯享受洞房花燭去了。
她用一根玉簪將及腰長發松松垮垮地綰起來:“我的嫁妝單子可在你的手里?”
兜兜搖搖頭:“王媽攥著呢,小姐若是需要,奴婢這就去向王媽討過來。只是進府之后就沒見過她。”
“你怕是討不回來了。以后防著點王媽,她跟咱們已經不是一條心了。”
兜兜有點不明白自家小姐話里的意思:“為什麼?”
冷清歡深吸了一口氣:“當初在南山尼庵里,令我神志不清的迷香就是王媽交給我的,而且,我出事的時候,不知道她去了哪里,才會給人可乘之機。”
兜兜氣憤地咬著牙:“小姐您對她這麼好,真是狼心狗肺。她若是敢回來,奴婢拿棍子將她打出去。”
冷清歡輕輕地搖搖頭,轉身往外走:“趕走做什麼?我這不是正要去請她回來麼?留著還有用處。”
“您這是去哪?”兜兜有點納悶,不放心地跟上:“您還有傷呢。”
“去鬧洞房啊。”冷清歡頭也不回地答。
兜兜跟在身后嚇了一大跳,自家小姐是不是睡懵了?麒王爺那一身駭人的殺氣,一看就是草菅人命的主兒,小姐不想方設法地躲著,怎麼還往跟前湊呢?尤其還是王爺跟他小老婆你儂我儂的時候,簡直要了命啊。
她哆哆嗦嗦地追上去,手腳發軟,說話都不利落了。
【第11章 分家過日子】
冷清瑯居住的院子叫紫藤小筑,院子外新搭了紫藤架,似乎是從別處移植過來的。這個節氣紫藤花已經謝了,茂密的藤蔓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