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主與哥哥雖然在鄉下長大,但是自幼得外祖與母親悉心教誨,學問與見識超脫于同齡人。而且原主原本還真不是這種懦弱膽怯的性格,都是進了相府之后,忍氣吞聲磨平了原本的棱角。
老太君一番話,也令她又是窩心又是酸澀,終于能夠有人明白自己的艱難處境,就像是心里的委屈突然尋到了突破口,眼底都有些潤濕。只可惜,自己怕是辜負了她們兩位老人家的期望。
若是她們得知,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完璧之身,又作何感想?不是狠狠地打了她們的臉嗎?
她低垂下頭,緊咬著下唇,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。說話的聲音也泠泠的,帶著顫音:“清歡怕是要辜負太后娘娘與皇祖母的厚愛了。”
老太君輕哼了一聲,眼皮子也不撩:“說得老婆子我嘴皮子都干了,你還無動于衷,真是不識好歹。和離的話你先收著,待到明日三朝回門,回你娘家重新走一圈,你再決定吧。說好聽了叫和離,不好聽的就是休棄,爹不疼娘不愛的,相府里還有你的容身之地嗎?想走回頭路,哪有那麼容易?”
不耐煩地沖著她擺擺手,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老太君不提,冷清歡倒是差點忘記了。這個朝代與古時風俗不同,三朝回門是在新娘子出嫁的三日之后方才歸省,而明日,就是回門的日子。
假如,自己已經失貞的消息果真經由冷清瑯傳回了相府,明日等待自己的,還不知道是什麼狂風暴雨。金氏一定借題發揮,不知道要給自己什麼難堪。
更遑論是被休棄了,相府為保清貴名聲,留給自己的,只有浸豬籠一個下場。
冷清歡咽下后面的話,起身離開,將老太君的藥交給她身邊的嬤嬤,叮囑了用量。嬤嬤將她送出院子:“老奴多嘴,老太君半生戎馬,性子直爽,許多話卻是金玉良言。王妃娘娘不可賭一時之氣。”
冷清歡謝過之后,轉身出了安國公府。
【第14章 哭錯了墳頭】
回王府的路上,冷清歡與兜兜添置了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與食材。
只是這個時代,吃食相對而言總是有點單一,不過就是簡單幾樣時令蔬菜瓜果。做生意的稀稀落落,即便是繁華市井,吆喝聲此起彼伏,遠遠沒有她原本所在世界的繁華與擁擠喧囂。
正埋頭挑選蔬菜的時候,聽到身后有人疑惑地叫了一聲:“表嫂。”
扭過臉去,見是沈臨風一行人騎馬從街市另一頭過來,遠遠地就認出了她,向著她打招呼。
沈臨風出身安國公府,乃是武將世家,現在朝中擔任右扶風一職,暫與京兆尹一同執掌上京城的治安民生,是年少有為的青年才俊。
他見果真是冷清歡,翻身下馬,詫異地看一眼一旁的驢車:“這些事情交代下人做就行,表嫂如今有傷在身,怎麼還親自出府采買?”
冷清歡丟下手里的菜:“剛從府上給老太君送藥回來,順路買些吃食。”
沈臨風看一眼一旁寒酸的驢車,抿抿薄唇,微蹙了劍眉,但是聰明的只字未提。
“今日忙里偷閑跟幾位兄弟出城打獵,打了兩只野味,表嫂若是不嫌棄,可以拎回去嘗嘗。”
他的馬背上,果真掛著幾只野雞與兔子,收獲不錯。
“還是帶回去給府上嘗鮮吧,下次再給我留著。”
“府上這些東西向來不缺,又不是什麼稀罕吃食,不過是讓表嫂嘗個新鮮。”
沈臨風從馬背上解下一只野雞一只野兔,并幾枚銅板,丟給一旁肉攤老板:“麻煩給收拾了。”
老板痛快地應下,手腳麻利地收拾齊整,清洗之后用荷葉包了,交給冷清歡。
冷清歡也就不再客氣,接過來向著沈臨風道了謝,便與兜兜回了。
回到主院,王媽與刁嬤嬤竟然都不在,問過府里人,說是刁嬤嬤被借調了去廚房準備明日回門的花糕,王媽就不知道了。
灶已經盤好,但泥封是濕的,需要慢慢陰干。再說二人也不會用爐灶起火,中午飯還沒有著落。
冷清歡躺下來歇口氣,讓兜兜將野兔用鹽巴香料腌漬了入味,然后在院子里生起火,野外求生的技能還是有的。
兜兜覺得新鮮,興致很高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生起火堆,將野兔用鐵叉插著在火上面轉著烤,樂此不疲。只是火苗時大時小,一會兒熄了,一會兒又呼啦啦地竄起來,一會兒的功夫,整只野兔就黑漆漆的慘不忍睹了。
幸好,剝了皮兒,里面緊實的蒜瓣肉還是挺誘人的。
兩人席地而坐,用小刀片片,蘸著鹽巴與花椒面,自給自足,吃得也香甜。
門外有人鬼鬼祟祟地探進腦袋來,瞅了一眼,然后縮回頭去,一溜煙地不見了人影,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眼線。
一會兒的功夫,就聽到主院外面挺熱鬧,三三兩兩的人在叫著什麼“雪兒”。
冷清歡皺皺眉頭,頓時覺得沒了胃口:“冷清瑯又來做什麼?”
兜兜也停下狼吞虎咽,支棱起耳朵聽,“噌”的起身:“奴婢去把院門關了,誰愿意叫就擱外面叫喚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