披肩的墨發上細碎的暖陽跳躍,清風揚起,有金光從頭發的縫隙里偶爾閃耀一下。
“喂,適才我去燒茶的時候,哥哥與你說了什麼?”
慕容麒身板挺得筆直,穩當當地騎在馬背上,就如勁松一般。聽到她的問話,看也不看她一眼:“你在跟誰說話?”
“你啊!”
“本王不叫喂。”
敢情還會挑理兒,冷清歡歪著頭想了想:“尊貴的麒王爺。”
對于這個稱呼,慕容麒還是不滿意,但是一時間,他也不知道,自己想聽冷清歡怎麼叫他。
“你哥哥說,你小的時候三四歲了還尿床,所以很笨,讓我別介意,多擔待。”
“呸,”冷清歡啐了一聲:“胡說八道,你才尿床呢。”
“你又不跟本王睡一張床,你怎麼知道?”慕容麒扭過臉,有些促狹地望著她。
冷清歡突然就紅了臉,從臉頰紅到耳朵根。
她正側著身子,慕容麒看到,柔軟的夕陽下,那抹紅暈就像是晚霞,迅速地氤氳開,小巧而又晶瑩的耳垂也變成了胭脂的色澤,透著亮光,就像是玉髓雕琢而成。
而且,她沒有耳洞,上面細細的絨毛此時也因為這光澤變得醒目了一些,十分可愛。
一時間,他竟然看得呆了,有一種叫做怦然心動的感覺在心底炸開,迅速泛濫。
冷清歡氣得一甩簾子,縮回頭去:“狗嘴吐不出象牙。”
慕容麒這才放肆地勾勾唇角,遮掩不住的笑意:“本王忘了,你如今的確是睡在本王的床上。”
冷清歡鼻端輕哼了一聲,悶悶地道:“就知道,你們兩人故意將我支開,肯定是沒有好事。”
“本王讓你大哥安心備考,其他所有事情全都交給本王處理,這算不算好事?
這就是說,慕容麒真的答應了。冷清歡又重新撩開簾,趴在車窗上,將下巴拄著手背,濃密卷翹的睫毛就像是清晨棲息在枝頭的彩蝶,輕盈地振了振翅膀。
“還有說好的保密,誰也不許說。”
慕容麒已經隱約猜度出來了她們兄妹二人在相府里的處境,肯定是有難言之隱:“你哥哥說用他的表字:云澗。”
冷清歡悠悠地望向遠方,眸中充滿了期盼:“哥哥身子不好,功課又荒廢了這麼久,不知道,能否得償所愿。”
慕容麒想起他枕邊的那根鋒利的錐子,篤定地道:“本王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。”
冷清歡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,想想他那垃圾眼神,輕巧地吐出兩個字:“未必。”
慕容麒耳朵靈,聽了一個清楚,抿抿唇:“上兩次的事情是我誤會你,這次算作補償,你我扯平,不許再翻騰舊賬。”
她冷清瑯犯下的過錯,你卻上趕著來彌補,還真是任勞任怨。可能,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得寵吧,只要有男人護著,可以為所欲為,無法無天,反正有人在背后幫著收拾爛攤子。
撒嬌的女人最好命,這個是自己羨慕不來,同樣也學不來的。慕容麒算是一個好丈夫,只可惜,不屬于自己。
冷清歡忽閃忽閃眼睛,抬起臉來,望著慕容麒:“不如,我們和解吧?”
慕容麒扭過臉,居高臨下,正好望進她隱含著期望的眸子里:“和解?”
“對啊,哥哥以后會是你麒王殿下的左膀右臂,難道我們還要水火不容,一直勢不兩立麼?你厭憎我,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我占了你的冷清瑯的位子。
以后我有了哥哥做依靠,我是遲早要離開麒王府的,我也不可能跟你的冷清瑯爭風吃醋,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。我們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,所以,我們和解吧,哪怕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相處,井水不犯河水。為什麼非要相互傷害呢?”
慕容麒清冷地移開了目光:“你不要忘了,是你對不起我在先。”
咳咳,這個問題,冷清歡是真的欲哭無淚,你當我想麼?我好好的一顆白菜被一頭不知道哪里來的野豬給拱了,最冤的還是我啊。
不過按照這古代人的視角來看,自己給皇家戴綠帽,的確是罪大惡極的,慕容麒是放了自己一馬,沒有為了和離出賣自己,也挺夠義氣。算了,就低頭認輸一次好了。
她癟癟嘴:“剛說好不許翻舊賬的,假如你以平常心來看我,將我當做路人甲,就不會覺得我對不起你了。”
慕容麒輕哼:“第一次見做了虧心事還這樣振振有詞的。”
“我今天心情好,不與你吵架,你說什麼都對。”
“只要你不為難清瑯,本王也絕對不會為難你。”
冷清歡又一時氣結,她覺得自己與慕容麒想要保持心平氣和地說話并不容易,一開口就想冒火,飚高音。
是我虐待她嗎?是她媽的閑著沒事上趕著到我跟前找虐好不好?
“那就請麒王爺轉告冷清瑯,整個王府她愿意怎樣撒野都行,但是只要我還在王府,朝天闕那是我的地盤,井水不犯河水,千萬不要再跑去朝天闕招惹我。像今日那般不聞不問不搭理,已經是我的底線,下次可絕對沒有這樣幸運。”
“唰”的一聲,車窗簾又拉了下來。
慕容麒也輕哼一聲,有點憋屈:“朝天闕那是本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