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她是真的不明白,如意公主究竟恨自己什麼?錦虞這樣的執著又圖的什麼?
很快,吉時到了。
如意在全福命婦的引導下,到皇太后,皇帝,皇后跟前依次跪拜養育之恩,終于忍不住,匍匐在地上,泣不成聲,執意不肯起身。
幾位王妃上前勸導,冷清歡就沒有往跟前湊,免得自討沒趣。
最終,即便刁蠻囂張如如意,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,抽泣著起身,重新勻了脂粉,上了出嫁的乘輿。
儀仗開道,送親夫人隨行,慕容麒率領錦衣侍衛騎馬護送,浩浩蕩蕩,無限風光。
到了駙馬府,一套繁瑣的禮儀下來,如意被送往洞房,駙馬府上設了九十桌坐席,男賓在外廳,女賓在中堂。
冷清歡遠遠地看過去,幾位皇子聚在一處,談笑風生,十分融洽。
通過兩次接觸,初步印象,大皇子軒王敦和忠厚,很有長兄風范;
二皇子皓王溫雅淡泊,一副與世無爭,超脫世俗的儒雅之風;
三皇子,也就是自家這位尊貴的麒王,一腦門子只有帶兵打仗,捉賊,往一堆人跟前一杵,那都是渾身帶著火藥味的二踢腳,寒氣凜冽;
四皇子睿王,單看面相,倒是有些奸猾刁鉆,不是老實相貌;
五皇子謙王,則大概因為出身不是太好,有點寡言軟弱,大多數時候,都是靜靜地站在一邊,聽幾位兄長調侃玩笑。面對慕容麒的時候,就有點膽怯的樣子,目光游離,不敢直視。
當然,這僅僅只是初步印象,這年頭,誰還沒有兩張面具呢?就像慕容麒,人前拽兮兮,人后哼唧唧,沒見過比他更幼稚的男人。
男賓那里一團和氣,今日女賓席上,氣氛就十分的微妙。
出了宮之后,大家沒有顧忌,說話便放開了,隨意許多。
現在最火的話題,不是今日的喜事,而是冷清歡被賊人劫持失蹤一事。
一堆女人聚在一處,瞅著冷清歡,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,興奮地討論著自己聽來的各種流言蜚語。望著她的目光,滿是鄙夷與不屑。
若是有誰與她寒暄兩句,或者別有用心地過來打聽消息,大家就都停止了議論,側著耳朵傾聽,一轉身便扯了那人刨根究底,追問她適才究竟與冷清歡說了什麼。
這樣的場合,冷清歡無疑就是眾矢之的,大家矚目的焦點。
幾位王妃更是心照不宣,遠離了她的座位,表示絕對不會與一個不貞的女人同流合污。尤其是睿王妃,向來自命清高,就連看向她的時候,鼻孔都是朝天的。
各種難聽的議論,難免灌進冷清歡的耳朵里。
這里每一個人都是封建禮教的受害者,可是又都自覺地充當了封建禮教的劊子手。
冷清歡原本并不在意,可是在那些鋒利的眼刀矚目之下,也覺得渾身不自在。轉身出去透氣,打算跟慕容麒打一聲招呼,提前回府。
剛出來,聽身后有人叫自己:“大姐!”
詫異地扭過臉,見自己身后站著的,正是冷清瑤,自己的三妹。
她怎麼會在這里?
今日冷清瑤顯然是刻意裝扮過,穿著一身喜慶的大紅色對襟束腰羅裙,金線刺繡,綴珍珠流蘇,頭上也簪了赤紅的珊瑚發飾,映襯得她肌膚如雪,明眸皓齒,美艷不可方物。
不消她張口發問,冷清瑤先解釋道:“如意公主讓金家找個跟她生辰八字相合的迎嫁姑娘,姨娘就讓我來了。適才我一眼就看到了大姐,將公主送去洞房便立即出來打個招呼,一會兒還要回去陪著如意公主。”
看來,雖說金氏被流放,相府與金家這親戚還仍舊在走動。冷清瑤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,薛姨娘讓她出來四處顯擺顯擺,也無可厚非。
“金家怎麼知道你跟如意公主八字相合呢?”
“大姐難道忘了嗎?金氏曾經想著將我嫁進金家來,曾經偷偷地跟金家三公子算過生辰八字。”
這麼巧?冷清歡略一思忖,想起自己與如意之間的過節,多嘴叮囑了一句:“我與那如意公主有一點誤會,你與她在一起的時候,可要仔細一些。”
那日宮宴之上發生的事情,冷清瑤也有耳聞,聽冷清歡如此叮囑,便點點頭。
“今兒是她大喜的日子,又一堆丫鬟婆子在,相信她不會難為我的,姐姐放心。還有,那些人亂嚼舌根的渾話,姐姐可別放在心上。”
難得這丫頭一向嘴巴毒,這事情多少怕是也會影響她的閨譽,她不埋怨自己,反而還這樣勸慰。
冷清歡笑笑:“我又不吃她們家里一粒米,自然不會聽她們的話。倒是別人對我都避之不及,你跑過來說話怕是也要遭人議論。”
“我才不怕。冷清瑯呢?怎麼沒見她?”
冷清歡這才注意到,冷清瑯分明是跟著自己一塊進宮的,在宮里還一直被一群命婦圍攏著,滿是艷羨地夸贊她的肌膚,詢問可有什麼保養秘方。
冷清瑯當著許多人的面,夸耀慕容麒舍得花費五千兩巨資,給她求購凝香丸,惹得許多人失聲驚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