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慌忙低垂了頭,不想讓慕容麒看到自己的在乎與狼狽。
她更想逃離。
她害怕,當心里的怒火蓋過傷心與失望,沖動之下,自己做出失去理智的瘋狂舉動,她會忍不住,狠狠地抽慕容麒幾個耳光,告訴他,沒事少發誓,真會遭雷劈。
“清歡先回去了,王爺自己的事情,自己處理好。”
她轉身就走。
慕容麒伸手去捉她的手,只有袖口從指尖上劃過去,冷清歡頭也不回。
事情出現的突然轉折,令大家全都猝不及防。
只有冷清瑯撫摸著自己的小腹,一臉的志得意滿。
慕容麒厭惡地望了她一眼,眸光如刃,冰冷地一字一頓吩咐:“那就先落胎,后休棄!”
冷清瑯瞬間呆若木雞。他沒有想到,慕容麒竟然會絕情如此,就連自己的“親生骨肉”都不顧。
冷相也被嚇了一哆嗦:“萬萬不可啊,王爺,清瑯肚子里懷的可是龍子龍孫。若是有何閃失,皇上定會怪罪。”
“她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,這個孩子本王不認,也不要。”慕容麒狠絕的目光再次掃過冷清瑯:“勸你識相,母憑子貴,你休想。”
他心里擔心冷清歡,不敢逗留,匆匆地離開了相府。
冷清瑯身子晃了晃,頭有點暈,立即給冷相跪下了:“爹爹,這一次,你必須要救救女兒,否則,我就是死路一條。”
相府門口,已經是空無一人,冷清歡并未乘坐馬車離開。
車夫一指方向:“王妃娘娘朝著那邊去了,不讓小人送。”
慕容麒匆匆地一路疾走,四處張望,焦灼地向著路人打聽,卻四處不見。
他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,雖然明知道,冷清歡足夠堅強,但是仍舊會擔心。
她如今有孕在身,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四處走動,并不安全。尤其是,他心疼。
他極少看到冷清歡哭,見到過她因為一個陌生婦人的悲慘遭遇而紅了眼圈,見過她因為一罐酸梅湯的感動而濕了眸子,那應當算不得是哭吧?
印象最為深刻的,還是在琳瑯閣里,自己一怒之下侵犯了她,她哭得歇斯底里,那樣無助,而又委屈。那個時候,他慕容麒第一次放下身段去央求一個女人,只要能讓她破涕為笑。
錦虞與冷清瑯的哭是家常便飯,令他感到厭煩,而冷清歡,只是一滴淚,就令他心疼到不能呼吸。
她一個人能到哪里去呢?
王府,未歸。相府,也沒有回。
他找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,茶樓酒肆,依舊一無所獲。六神無主,慌得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。
冷清鶴聽聞了事情經過,也追出相府,派遣了人手幫著一塊找。
他無法指責慕容麒,畢竟,冷清瑯原本就是慕容麒的側妃,即便是有了他的骨肉,作為正室,按照禮教標榜,冷清歡非但不能生氣,不是還應當強顏歡笑嗎?
有下人氣喘吁吁地趕過來:“有消息了,有個車夫說,大小姐今日雇了他的馬車出城去了。原本說好是要進山,誰知道半路之上,好像是遇到了熟人,急匆匆地停下馬車,然后丟下銀子,就慌里慌張地走了。”
“出城?哪個方向?”
“出了西城門就離開了。”
慕容麒眼前一亮:“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了!備馬!即刻出城!”
山莊!一定是自己去山莊散心去了。
話音剛落,一相府侍衛急匆匆地打馬過來,跪倒在地:“啟稟王爺,惠妃娘娘駕臨,請您立即回相府。”
惠妃出宮了?
慕容麒心里一沉,定然是知道了冷清瑯有孕的消息。
自己只顧擔心清歡,怎麼就忘了,這冷清瑯如何會心甘情愿地打掉胎兒,被自己休棄?她竟然直接搬來了惠妃做救兵。
慕容麒深吸一口氣:“告訴惠妃娘娘知道,本王現在有要緊之事,請她先行回宮,稍晚一點,自然會進宮覲見。”
下人有點為難,抬臉瞅了一眼冷清鶴。
冷清鶴只能勸道:“你先回去吧,清歡心思通透,一會兒想通了,自然也就回去了。”
“我等不及!”慕容麒緊咬著牙根,斬釘截鐵:“必須現在就要向著她解釋清楚,求她原諒。”
轉身從那侍衛手中搶過馬韁,翻身上馬,立即一拍馬背,不管不顧地絕塵而去。
冷清鶴只能輕嘆一口氣,解釋清楚?木已成舟,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?
他吩咐那侍衛:“你回府切記不可說見到了王爺,就說沒有找到,記住沒有?”
侍衛頷首領命。
慕容麒直接打馬出城,去了山里的莊子。
守在山莊里的夫婦聽到馬蹄聲,立即迎出來,有些詫異。
“王妃適才是不是過來了?”
婦人一怔,然后搖頭:“沒有啊,并未見到王妃娘娘。”
慕容麒不由心一沉:“沒來?”
婦人搖頭:“沒有。我們一直就待在院子里,哪里也沒有去,若是王妃娘娘來了,一定知道。”
怎麼會呢?
慕容麒頹然地四顧張望,她出了城,分明就是要進山的,究竟能去哪兒呢?立即調轉馬頭,打馬回城。
冷清歡出了相府,同樣也是茫然四顧,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。只想尋一處清凈的地方,什麼也不想,什麼也不做,什麼人也不想見。
她望著秋陽沐浴之下的喧囂長街,突然想起了山里的那處莊子,立即毫不猶豫地找了一輛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