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瑯有孕,去還是留,就不是慕容麒一個人說了算的。
以前,自己斗志昂揚,一心想要與冷清瑯斗個你死我活。現如今,慕容麒的背叛已經令她心灰意冷,毫無斗志。
斗垮了冷清瑯還有錦虞,錦虞走了還有別人,只要慕容麒不夠專情,自己難道要勾心斗角一輩子嗎?
惹不起躲也躲不起,這還不都是拜你多情所賜?
她轉身就走。
“清歡!”慕容麒在身后叫她:“這里真的不安全,你以為,躲在這寂靜的山里就是真的世外桃源,可以逃離外間的勾心斗角了嗎?你可知道,這些日子,侍衛曾擋下了兩次暗殺。你所認為的風平浪靜,不過是努力維持的表象。
你如今,已經是堂堂麒王妃,肚子里還懷著皇家的骨肉,你能躲到哪里去呢?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,你還是要回來面對這一切,逃避沒有用。
你是我的妻子,有錯我改,有氣你罰,你不能這樣就拋棄我,拋棄我們之間的感情,請你最后再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,我慕容麒對你冷清歡之心,蒼天可鑒。”
冷清歡沒有走,她停住了腳步。
慕容麒說的,都是實話,自己肚子里有他名義上的孩子,那些一直對著自己虎視眈眈的人,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地放棄這樣好的機會?
自己享受的清平安樂,是慕容麒的運籌帷幄,還有侍衛們的浴血奮戰保衛的。
這個身孕,就是一個繭,不能揭開這個謊言,同時,也逃不掉這個繭的束縛,自己哪里也去不得。
可是,真的就這樣原諒他,回到麒王府,再次為了他,與別的女人爭個頭破血流嗎?
她相信,慕容麒真的是愛自己的,但是,不知道,期限多久。
真愛不是轟轟烈烈,一時燦爛,而是細水長流,相濡以沫。這世間有多少感情經得起生離死別,萬水千山的阻隔,當維持感情的荷爾蒙不再沖動,卻經不起歲月蹉跎,柴米油鹽的磨礪。她沒有絲毫的安全感。
慕容麒手起劍落:“接著!”
冷清歡詫異地扭臉,一根竹竿呼嘯著向著自己面門之處丟過來。她抬手,就將這根竹竿接在了手里。
是一根剛剛被削落的竹竿,上面還帶著略微枯黃的葉子,只有拇指粗細。是陳嫂夫婦聊以慰藉鄉思種下的。
慕容麒慢慢地走過來,認真地望著她:“這件事情,無論緣由如何,我對不起你,背叛你是真。你恨我,怨我,不肯原諒我也是應當。你若生氣,便只管將這竹竿當做訓夫鞭,只要你解了氣就好。
反正,你一日不原諒我,我就求你一日;你一輩子不原諒我,反正也是要纏著你一輩子。清歡,你逃不掉的。”
他一把扯落腰間的錦帶,轉身敞開衣襟,朝著冷清歡露出精壯結實,傷痕遍布的后背來:“打吧!”
山間黑得早,已經是夜色朦朧,可冷清歡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在他背上紋的那只烏龜,顏色淺了許多,但是也更丑了。
她曾經幾次三番提出,可以幫他洗掉這紋身,可是他全都拒絕了。說自己的后背又不會給別人看,怕什麼?這就是她冷清歡的專屬印章,別人誰也碰不得。
她握著竹竿的手緊了緊。
慕容麒的態度,已經近乎于卑微,為了自己,放下身段,低下驕傲的頭,竟然用這種自殘的辦法來取得自己的原諒。
若非深愛,有哪個男人會愿意這樣做?可若是深愛,他怎麼可能與自己新婚燕爾的時候,就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?
冷清歡在猶豫與掙扎,心狠狠地揪起來,瞅著面前的男人太多的不舍與留戀,恨不能一把抱住他,摟著他寬廣結實的背,丟盔棄甲,告訴他,自己的委屈與難過。
可是,一想到要回府面對冷清瑯耀武揚威的臉,想起慕容麒對自己的背叛,就心如刀絞。
她一把丟了手里的竹竿,扭身就走。
“來人!”慕容麒沉聲命令。
侍衛近前:“屬下在。”
“拿起竹竿,給我打,狠狠地打!打斷為止。”
侍衛退后了一步,滿是為難:“王爺,這......”
小的還想多活兩年。
“這是命令!”
冷清歡的腳步頓了頓,又冷下心腸繼續往前走。
身后侍衛不得不撿起地上的竹竿,“啪”地抽打在慕容麒光著的后背上。
“使勁兒!”
“啪啪”聲大了起來。一下一下,就像是抽打在冷清歡的心上。
她的腿就猶如灌了鉛,沉甸甸的,邁不開腳步。竹子上都是有竹刺的啊,打在背上多麼疼。
侍衛終于頂不住,手一哆嗦,竹竿落地,跪倒在地上:“王爺恕罪,小人真的下不了手!”
“廢物!”慕容麒怒聲道:“給本王起來!”
“慕容麒。”冷清歡顫著聲音:“何必呢?”
慕容麒雙目望著遠方已經黑沉下來的夜色,緊咬著牙關,一字一頓:“值得,你難過,我的心也會疼。與其心疼,不如肉疼。”
不是肉疼,是肉麻!
冷清歡狠狠地咬著牙:“那你繼續打吧,打壞了看誰心疼?!別又死皮賴臉地找我伺候!”
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莊子。
慕容麒呆愣在原地,半晌默然不語。
侍衛依舊跪在地上,戰戰兢兢:“王,王爺,王妃娘娘好像說她心疼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