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就候在山莊門口,還是原來的車夫,不過馬車卻不是原來的那一輛。
這輛馬車乃是原木色澤,只上了幾遍桐油,露出它原本的紋理,不是金絲楠木,卻能在陽光下閃耀著金絲,十分貴氣。
原本的馬車是冷清歡心里的一個結兒,沒想到慕容麒倒是細心。
車夫見了她恭敬地請安,撩開車簾,放下腳凳,請她上車。四個侍衛騎在高頭大馬之上,前呼后擁地保護。
冷清歡彎身上了馬車,車夫便立即揚起馬鞭,沿著山路轆轆而行。
馬車里鋪著柔軟厚實的墊子,角落里竟然還設計了四面全包的嬰兒座椅,這令她有些啞然失笑。
山間行人稀少,冷清歡撩開車簾,讓清晨涼爽潮濕的露氣鋪面打進來。
車夫扭了扭臉,吞吞吐吐地道:“王妃娘娘,有一句話小人實在不吐不快。”
這個車夫一向勤快做事,不善言辭,極少與自己閑聊。今日竟然主動開口,冷清歡便笑著問:“有什麼話,直說無妨。”
“府上人都說,您在生王爺的氣?”
冷清歡臉色沉了沉,坦然承認:“是。”
“其實,這件事情王爺真的挺冤的。中秋夜那天散了宮宴……”
“不用說了。”冷清歡打斷他的話,并且放下了車簾:“他讓你來當說客嗎?”
車夫故意放慢了行進的速度,然后自顧道:“那日側妃她扮成了您的模樣,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,小人都沒有認出來,當做了您,更何況是王爺喝了那麼多的酒呢?”
車里一陣沉默,冷清歡沒有說話,也沒有呵斥他多嘴。于是他壯了壯膽,立即又說了一句:“王爺當時很氣怒,大發雷霆,立即就命小人將側妃娘娘送去了莊子里。”
冷清歡還是沒有說話,她想起,那日從宮里出來,見到冷清瑯的車夫時,他一臉驚訝的反應。
慕容麒真的沒有說謊,他是中了冷清瑯的計。
也就是說,他比自己當初失身還冤。
自己好歹只是中了藥,他還中了計。法律上來講,是屬于片煎還是油煎?
他以寬容之心,對待自己當初所遭受的侮辱,并且還接受了自己的孩子。
自己對他,是不是有點太苛刻?
畢竟,他不是神祗,沒有火眼金睛,冷清瑯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,可謂是防不勝防,誰又能想得到呢?
自家辛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,究竟是怨豬,還是怨白菜?
這原本是道送分題,但是冷清歡卻糾結了一路,仍舊不能釋懷。
【第320章 這個小芝姑娘有點怪】
馬車進城之后,街上已經熱鬧起來。熟悉的豆沫或者餛飩,蒸包的香氣熱騰騰地鋪面而來,這就是人間煙火的味道。
冷清歡見時辰尚早,便下了馬車,打算給清畫帶幾樣小孩子喜歡的吃食。結果就恰好遇到冷清瑤,帶著丫鬟剛從綢緞鋪子里出來,見到她就酸丟丟地嫌棄她偏心,說什麼也要跟去王府里瞧瞧。
冷清歡正好也想問問她嫁妝準備得如何了,就打發回去丫鬟,帶著冷清瑤一同回了王府。
那扎一諾還沒有來,冷清歡帶著清瑤入府,轉身交代門房的功夫,就見一個身形高挑的漂亮女子,一身丫鬟裝束,手里提著一個籃子,扭著腰肢邁上了王府的臺階,揮著手里的帕子,與侍衛們熱情地打招呼。
侍衛們顯然與她很是熟悉,不懷好意地開玩笑,也不盤問,直接放她進來了。
那女子只顧回頭與侍衛們打情罵俏,沒有提防跟前,差點就撞到了冷清歡的身上,被一旁的冷清瑤給喝止住了。
“哪里來的丫頭,怎麼這麼冒失?撞到人了怎麼辦?”
那女子正是女裝扮相的方品之,抬臉一看,見是冷清歡。他曾遠遠地瞧過兩眼,識得她,立即低垂下頭,福福身子:“王妃娘娘恕罪。”
冷清歡看著他眼生:“你是誰家的丫頭?”
冷清瑤納悶地上下打量她:“瞧著怎麼有些眼熟,好像在哪里見過?”
方品之有點心驚肉跳,細著嗓子:“奴婢叫小芝,是尚書府的丫鬟,遵主子命,給側妃娘娘送點東西來。”
冷清歡不以為意,冷清瑯與金府素來有走動,禮尚往來也是應當,或許以前在相府里與冷清瑤打過照面,便點點頭:“去吧。”
方品之立即低垂著頭,一溜小碎步,帶著點驚慌,去了后宅。
冷清瑤瞅著他的背影,眨眨眸子:“瞧著奇怪,可是又說不上來。”
兜兜與王媽聞訊歡喜地迎出來,冷清歡身子乏,哪里也不想走動。就打發兜兜帶著冷清瑤在府里四處走動。
不過就是盞茶的功夫,那扎一諾就按照約定的時辰來了。侍衛直接將她請進王府。冷清歡為了打錦虞一個措手不及,片刻也沒有耽擱,立即帶著她去了棲霞苑。
錦虞已經聽到下人回稟,知道冷清歡回了王府。可是沒想到,她竟然直接帶著人登門。黛末扶著她出來的時候,頭上還裹著一層棉布,好歹遮掩著頭上的傷。
王媽小聲跟她解釋:“聽說是昨夜兒麒王爺回來打的,她嘰嘰歪歪地哭到大半夜,可是竟然也沒有到惠妃娘娘跟前告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