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驚呼。這驚駭就猶如狂潮一般,迅速席卷過蒹葭殿,蔓延進每一個的心里。
若非是妖術,怎麼可能這樣厲害?
“咕咚”一聲,第一個宮人倒地,然后接二連三,就連惠妃也受不住,趔趄兩步之后,癱軟在地上。
整個大殿里,只有冷清歡站立著,緩緩掃過四周,一聲冷笑,坦然邁出殿門:“今日,我生,你們生,我死,你們葬。誰若是敢放箭,就盡管朝著我來!”
惠妃氣急敗壞:“你個妖女,簡直無法無天,竟敢對著本宮下手!我看你是不想活了!攔住她,不許讓她邁出蒹葭殿一步!”
侍衛誰也不敢對著她造次,松了弓弦,卻依舊堵住了她的退路。
冷清歡轉身,清冷的目光落在惠妃的臉上,“啪”的打了一個響指,火焰騰起,毫不猶豫地引燃了手邊的帳幔。頓時火焰騰空而起,火舌席卷起帳幔,迅速燎原成大火。
“冷清歡,你要做什麼!”
“自然是同歸于盡!”
“趕緊滅火啊!救命啊!”惠妃驚慌大喊。
侍衛們哪里還顧得上捉拿冷清歡?紛紛涌入救火。也有人迅速打開院門,出去找水。
她拽著一諾趁亂出了蒹葭殿,低聲道:“趁著這會兒無人顧及你我,你趕緊出宮去吧。留在這里勢必會連累你。”
一諾渾然沒有一點畏懼,依舊一臉的爛漫天真:“我若是走了,只剩下你自己,有什麼話豈不更說不清楚?”
冷清歡心里一聲苦笑,今日這件事情被揭開,即便惠妃做法欠妥,但是誰能保證,皇帝與太后聽到惠妃的辯解之后,不會對自己生出疑心來?她也想逃,可闖下這麼大的禍事,又身懷有孕,能逃去哪里?說不清也要說。
“即便你留下來,也是于事無補。你速速出宮,到宮外通知車夫一聲,讓他趕緊回府尋于副將,于副將會知道怎麼辦?”
一諾略一思忖,明白這的確是明智之舉,不再堅持,趁著人群正慌亂之時逃了。
這里煙霧騰騰,自然也就驚動了御林軍。
宮里走水,可不是小事,皇帝與太后立即聞聲趕過來。火勢早就被撲滅,惠妃等人安然無恙,七歪八斜地癱軟在地上,眼淚鼻涕橫流,十分狼狽。
冷清歡上前,一撩裙擺,就在皇帝跟前跪下:“兒媳妄為,迫不得已燒了蒹葭殿,驚擾父皇,皇祖母,還請父皇恕罪。”
皇帝早就聽到回稟,說這把火是冷清歡放的,立即勃然大怒:“麒王妃,是誰給你這樣大的膽子?在皇宮里都敢如此肆意妄為!”
冷清歡不急不慌:“母妃受妖道與巫師蠱惑,將兒媳引進皇宮,然后痛下殺手。兒媳死不足惜,可是肚子里還有我皇家的骨肉,我不能坐以待斃。點燃蒹葭殿委實是無奈之舉,還請父皇恕罪。”
這一番話,令皇帝與太后全都大驚失色,扭臉轉向狼狽的惠妃:“這是怎麼回事兒?”
惠妃被宮人攙扶著上前,抬手一指冷清歡:“回稟皇上,清歡她壓根就不是人啊,真正的冷清歡其實早就死了,如今的她只是女鬼附體。”
“荒唐,無稽之談!”皇帝雷霆大怒:“你身為后宮妃子,怎麼可以聽信外人挑唆,信這些荒誕的話?尤其是清歡如今還懷有身孕,萬一有什麼閃失,你怎麼跟麒兒交代?”
“皇上,妾身所言句句是真,適才,冷清歡就當著我們的面施展妖術,不僅會噴火,還令屋內百花瞬間枯死,我們全都中了她的妖法。”
冷清歡不卑不亢:“回稟父皇,適才清歡見勢不妙,為了預防萬一,在噴火之時,就暗中做了手腳,讓藥粉借著火焰燃燒,氣味彌漫到整個蒹葭殿。所以才會令花草枯萎,宮人渾身酸軟乏力,哪里是什麼妖法?一會兒藥性過去,自然就解了。”
然后委屈兮兮地伸出手,手心向上,給太后瞧:“至于這些玩火的把戲都是天橋賣藝的雕蟲小技,隨處可見,跟那云清道士用的都是可以借助摩擦自燃的東西。我掌控不好,手指頭都被火焰灼傷了。不過是裝模作樣地死撐罷了。您瞧,我若真是會什麼三昧真火,也就不至于燙起燎泡來了。”
可不就是。
“皇上你可千萬不要聽她狡辯,妾身所說都是真的。這是錦虞身邊的靈婆偷聽到的她和天一之間的對話。天一道長早就看出來了,當眾說過,她是李代桃僵,也就是說借尸還魂!”
冷清歡因為有身孕,跪在地上有些困難,肚子沉甸甸的往下墜。
“惠妃娘娘口口聲聲說我是借尸還魂,那麼請問惠妃娘娘,何為借尸還魂?”
“自然就是原本的冷清歡已經死了,你的魂魄占據了她的身體。”
“既然如此,關于冷清歡以往的所有記憶,我應當全都一無所知,是不是?”
“興許只是你妖術厲害。否則,天一道長又怎麼會說你是短命之相?”
“天一道長還曾說星云郡主沒有食人間煙火的福分,不是一樣可以逆天改命嗎?更何況,當時我與天一道長的確一見如故,在一起探討過道法。但是我們說話之時,錦虞與靈婆已經回了麒王府,當時宴席之上許多人都可以作證,她是如何偷聽到的我們說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