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醫沉寂了一會兒,只有窸窸窣窣的響動,直到聽到稀稀拉拉的水流聲響起,里面才響起如釋重負的一聲嘆氣:“終于好了。”
這家伙,導個尿而已,又不是生孩子,看把你給累的。
冷清歡還沒有行動呢,里面御醫又出聲了:“這尿液顏色不對啊。嗨呀,怎麼會有蟲子!”
尿里出現蟲子?
這在臨床上也不新鮮,一般都是體內有寄生蟲病引起的,幼蟲可能通過腎臟隨著尿液排出。
御醫跟那個使臣顯然沒有見過這種稀罕事兒,忘了床上半死不活的諳達王子,圍著導尿管嘖嘖稱奇,議論研究。
夜壺雖然是封口的,但是導尿管卻透明,里面的尿液清晰可見。
冷清歡不耐煩地催促:“第一次排尿不能太多,以免膀胱壓力驟減,會引起心血管疾病來。你們趕緊收拾好,這病還看不看了?”
御醫慌忙撩開了床帳:“尿液里怎麼會有紅色的小蟲呢?還會動彈。”
紅色的?冷清歡也有點納悶,跟著一塊研究。
皇帝老爺子身為九五至尊,自然不能干這種幼稚的事情,但是也好奇啊,支棱著耳朵聽。
“我好像明白了!”冷清歡恍然大悟:“難怪諳達王子的毒解了之后又會重新再有,罪魁禍首其實就是這些蟲子,它們才是毒性的真正來源。你們的藥只能清除諳達王子體內血液或者腎臟里的毒,但是對于這些蟲子,卻無能為力。只要殺不死它們,它們就能一直源源不斷地釋放毒性,而且不斷快速繁殖。”
如此一說,御醫也頓時恍然大悟:“竟然還有這樣高明的下毒手法!可是我們怎麼辦?怎麼殺死這些蟲子呢?既然它們本身有毒,那麼尋常藥怕是奈何不了。”
的確啊,這種蟲子怕就是吃毒藥長大的,百毒不侵,有了抗藥性了。不過,吃膩了中藥,給它換個西藥試試?或許就管用了呢。
腸蟲清啊,阿苯達唑,甲苯咪唑,吡喹酮,一股腦地給他嘗嘗,拉兩天肚子應當就沒事了吧?反正不會出人命。
(敲黑板:本書所有治病方案純屬劇情需要,胡編亂造,切莫模仿。)
冷清歡斟酌著藥效就給諳達小王子體內的蟲子配了一副十全大補丸,化成水,混著解毒湯藥,給他就灌下去了。
一會兒的功夫,就聽他身體里像是開了鍋,嘰里咕嚕地亂叫,然后,化成氣體,敲鑼打鼓地出來。
屋子里有點嗆,熏眼睛。冷清歡借口開方子,溜了出來,御醫說:“我去幫助王妃娘娘煎藥。”
皇帝老子說:“咳咳,這驛站的奴才們不認識麒王妃,未必肯聽她吩咐,朕去瞧瞧。”
使臣滿臉憂心忡忡,追著皇帝理論。
“貴國的麒王妃究竟會不會看病?這麼多藥丸吃下去,我家諳達王子萬一承受不住怎麼辦?這家伙,擱一塊能團成一個饅頭了。雖說我漠北如今國力不如你長安強大,我王也誠心愿意與貴國友好邦交。但是皇帝陛下不能如此怠慢我家王子。”
皇帝今兒理虧,所以脾氣挺好:“麒王妃乃是我長安王朝醫術最為高明的神醫,適才想必你也有目共睹。放心,只要麒王妃說沒事兒,那就是沒事兒。”
“可我家王子原本就有傷在身!原本還以為長安在皇帝陛下的英明治理之下,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,這治安應當不差。誰知道,我們竟然會遭遇刺殺。
聽聞貴國麒王爺治軍有道,手下侍衛個個英勇善戰,今日一見,不過爾爾。幾個小小的賊匪竟然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,看來,這吹牛的本事倒是比功夫厲害。”
一直絮絮叨叨地念,充分體現了他作為一個王子管家的慈母本性。
皇帝被人高高在上地捧著,除了皇太后,誰在他耳朵根子底下這樣絮叨過?明顯就有點上頭。
皓王有眼力地迎難而上,讓自家父皇耳朵根子清凈會兒。
冷清歡在一旁,聽著使臣一直話里話外地詆毀慕容麒,頓時就不樂意了。
抱肩冷冷地瞪著使臣:“你有這個功夫在這里念經,倒是還不如去查查你漠北的隨從,看看里面有沒有居心不良的。”
使臣眨眨眼:“麒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“你家小王子所中的毒,那是通過口服進入腸道的,可不是刺客劍上淬毒。”
使臣一愣:“胡說八道。”
冷清歡“呵呵”一笑:“我給你一條蟲子,擱在劍尖上,你試著把它送進皮肉里。”
使臣頓時瞪眼,好像是有這麼一丁點難度。
皇帝適才還在揉著太陽穴,愁眉不展,聽冷清歡這樣一說,立馬就精神了:“清歡的意思是說,這毒并非是刺客所下,而是有人在諳達王子飲食中下毒?”
這不就是把自己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嗎?自己開的的驗尸報告,不對,傷情鑒定就這麼沒有可信度了?
冷清歡點頭:“換句話說,也可能是諳達王子中劍昏迷之后,有人趁機喂他服下蟲卵。”
皇帝這叫一個樂啊,看那樣兒都恨不能眉飛色舞地扭一段秧歌,唱一首《今天是個好日子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