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虞痛得蹲下身子,雙肩直抽搐,緊咬著牙關,裝得還挺像,就像是冷清歡適才剜了她眼珠子似的。
有了適才綠蕪之事,大家都對她的眼疾心生懷疑,此時沒有一個人心生同情。
皇帝也早就心知肚明,沉聲吩咐:“把錦虞郡主攙扶起來。睜開眼睛讓麒王妃瞧瞧。”
錦虞不敢忤逆圣意,被宮人攙扶著,慢慢直起身,放下手,抹去滿臉的眼淚,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。
就像是,棲息在枝頭的彩蝶緩緩震動了翅膀,撩開蝶翼一般的睫毛,一雙眸子瞬間流光溢彩,生動靈氣,哪里還有適才的呆滯?任是誰看一眼,也能立即確定,這絕對不會是一雙盲人的眼睛。
頓時衍慶宮內一片竊竊議論之聲。
大家面對這又一次突如其來的轉折,有點詫異。要知道,以前的人若是雙目失明,想要復明完全就是依靠天意。冷清歡竟然能治愈眼疾?幾滴柳葉汁加牛眼淚就能化腐朽為神奇,這究竟是什麼本事?
就連漠北王子在一旁都看得呆了。
冷清歡心里又“咯噔”響了一下。
錦虞以前不是這樣的。她的眼睛雖說也漂亮,但是絕對沒有這樣勾人的神采。這份靈動令冷清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靈婆。靈婆的眼睛,以前不就是如這般,充滿靈氣嗎?
怎麼會這樣呢?
皇帝輕咳一聲,心里已經有了計較。這錦虞擺明就是居心不正,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繼續留在慕容麒身邊。他也不拆穿錦虞先前的偽裝:“看樣子,麒王妃這藥是真的對癥了。眼睛復明,可喜可賀啊,真正的雙喜臨門。”
殿內恭賀聲一片。
皇帝還在猶豫,如何向著諳達王子開口。畢竟,最開始,自己要請出的和親人選乃是綠蕪公主,現在降為郡主,如何能不著痕跡地轉圜呢?
殿外突然傳來嘁嘁喳喳的一片驚呼。
有內侍疾奔入內,回稟皇帝:“啟稟皇上,衍慶宮對面的千鯉池內突現異象。”
“什麼異象?”
大殿內頓時也鴉雀無聲,等待內侍回稟。
大家對于一些超脫于自然的反常景象總是十分迷信,尤其是對于帝王,一些天顯之象更是會關乎國運昌隆,江山穩固。
“千鯉池中突然騰起許多白色煙霧,猶如熱氣翻滾,在水面之上繚繞不散,十分壯觀。”
“喔?”皇帝訝然挑眉,等不及細問,自己匆匆離座,先睹為快:“朕去親眼一觀。”
眾人也自然按捺不住好奇之心,跟在皇帝身后,一同出了衍慶宮,抬眼一望,也覺得十分詫異。
對面千鯉湖不大,不過是一處人工開鑿的水池,里面養了九百九十九條錦鯉,湖心還有假山聳立,不過是處景致。
現在,湖面上仍舊還有白霧似乎是從湖面之下翻滾而起,在湖面上繚繞不散,使得這湖水與假山,就像是蓬萊仙境一般縹緲虛幻,令人神往。
眾人則咋舌驚嘆:“這是仙氣,蓬萊仙氣啊。”
“從未見過如此壯觀虛幻之境,可見,蓬萊仙境并非謠傳,果有此景。”
再加上一旁宮人內侍等也全都嘖嘖稱奇,不過沒有人敢高聲言語,唯恐驚擾了仙人清修一般。
待到繚繞霧氣裊裊散盡,又有人抬手驚呼:“快看,那些錦鯉。”
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定睛去瞧,見那湖面之上,成群結隊的錦鯉浮上水面,擠擠挨挨,魚頭攢動,乍一眼看去,就像是一匹五彩斑斕的錦緞在水面之上鋪展蕩漾,久久不散。
“千鯉朝拜,這是在恭賀我長安奉天承運,江山如錦,國運昌隆。”
千穿萬穿,馬屁不穿,皇帝最喜歡聽這種恭維之詞,頓時有歡喜之意溢于言表。
百官跪伏在地,齊聲恭賀:“天佑長安,國運昌隆,”
“愿長安與漠北永結同好,世代和平。”
皇帝暢快大笑:“好好,愿長安與漠北世代和平,朕愿將自己最愛的明珠嫁給漠北王子,天作之合。”
漠北王子也給皇帝行了一個極其恭敬與虔誠的禮:“金魚,錦虞,此乃神明指引,小王諳達也希望能夠求娶貴國的錦虞郡主為我漠北王妃,還請皇上陛下割愛。”
諳達王子竟然主動開口求娶錦虞,這令周圍的大臣感到是意料之外,卻又是意料之中。
站在男人的角度,錦虞比綠蕪看起來要漂亮溫婉,真正的仙女風范。讓誰選妻子也會挑選錦虞。
但是站在漠北王子的角度,綠蕪比錦虞身世顯赫,是更為合適的和親之選。
所以,有人對于漠北王子主動開口求娶錦虞,還是略微有那麼一點詫異。
皇帝極為樂見其成,當即害怕諳達王子會反悔一般,一口應承下來:“好,此乃真正的郎才女貌,佳偶天成。傳朕旨意,冊封錦虞郡主為錦虞公主,遠嫁漠北,為我長安與漠北的繁榮與和平貢獻一份心力。”
圣旨一下,便是鐵板釘釘。
錦虞瞬間面色蒼白,毫無血色,顫抖著嘴唇,半晌發不出一點響動。
綠蕪則偷偷地感激地瞧一眼冷清歡,使勁攥著手,掩飾內心的激動。
朝臣再次齊聲恭賀,大贊皇帝英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