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歡緊盯著蠱室方向的火光,不由自主地就突然想起了今日遇到的那個黑衣蒙面人。
假如是仇司少或者沈臨風的話,即便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行宮,杵在這完全陌生的環境里,怎麼會知道蠱室位置所在?而且兩人也不會懂得,這蠱室對于那扎一諾而言的重要性。
這令她更加懷疑,那個神秘人的身份。他是在暗中保護自己嗎?否則怎麼可能事事湊巧?
他究竟是什麼人?為何要幫自己,又為何能在南詔行宮里有這樣手眼通天的本事?
侍衛們在悄聲議論,說蠱室被燒,那扎一諾死里逃生,已經親自帶人出了行宮,搜查縱火刺客的行蹤。
不論這刺客是誰,一定是友非敵,而且估摸著,仇司少與沈臨風應當也快要抵達這碧水城了。渾水摸魚,這也勉強算是一個逃走的好時機。
若是幸運的話,可能還會有人接應自己呢?
不過這里三層,外三層的侍衛包圍著自己,想要像適才那樣,神不知鬼不覺地玩一個來回,那是不可能了,只能試試硬闖。
二話不說,毒藥,準備上。
冷清歡將軟鞭取出,纏在腰間。在大殿里點燃迷魂香,等到煙氣彌漫至整個大殿,然后縱身躍上房梁,從納米戒子里摸出兩個煙霧彈點燃后,丟了下去。
辛辣的煙霧立即升騰而起,從窗縫門縫里擠出去。
外間的侍衛一見,大事不妙,還以為里面著火,吆喝著就往里面沖。
進來一個,倒一個,前仆后繼。
冷清歡就趁著這個混亂勁兒,鉆出房頂,飛身從大殿后墻躍下。
立即有人警惕地刀劍出鞘:“什麼人?”
話音未落,冷清歡手里的軟鞭已經到了,卷起一陣鞭影,猶如蛟龍出海,直接勒住了對方的咽喉。
侍衛從四面八方齊聚過來,冷清歡一點也不怵頭,就等著這些人聚堆呢,直接又一顆煙霧彈就丟了出去。
媽的,都怪自己婦人之仁,戒子里應該多準備一些震天雷的。
她同時丟出去的,還有一窩又一窩的馬蜂。
“嗡嗡”的動靜就跟轟炸機似的,侍衛們被蜇得顧臉不顧腚。
冷清歡手里長鞭一卷,就替自己打開一條通道,飛身而起。宮里的侍衛吆喝著在她身后緊追不舍。
三繞兩繞,冷清歡有點頭蒙。南詔的宮殿與長安的不同,長安宮中各個宮殿幾乎都是坐北朝南,四四方方,井然有序。而南詔這面少有太陽,宮殿似乎是隨心而建,不講究方位與朝向,有點參差不齊,就跟迷宮似的。
又是在夜里,黎明到來之前最黑暗的那一刻,冷清歡轉得暈頭轉向,四處都是追兵,四處都是死胡同。自己就跟鉆進風箱里的耗子似的,四處喊打,若非自己能飛檐走壁,早就束手就擒了。
而且對方已經下令放箭,身后冷箭“嗖嗖”地擦身而過,還好數次有驚無險。她瞅著越聚集越多的侍衛,難過得想哭。一群大老爺們欺負自己這個手無寸鐵的女人,真特麼好意思。
正是后有虎,前有狼,一片火光里,一個黑衣蒙面人縱躍而至,擋住了冷清歡的去路。
她正殺得眼紅,手里的長鞭直愣愣地甩出去,對方竟然出手如電,一把捉住了她的鞭稍,沉聲道:“跟我來。”
是那個人,今日在蠱室之中遇到的神秘人。
冷清歡心中一喜,知道是友非敵,放下了戒備之心。
那人沒有松手,握著冷清歡的鞭梢,就像牽引一個迷路的孩子,帶著她在行宮中一番廝殺,幾個縱躍,明顯是對這行宮環境了如指掌,很快就出了行宮的圍墻。
他這一身雋秀的功夫,應當不在沈臨風之下。
等追兵漸遠,那人這才停住腳步,轉過身來。
“仇司少與沈臨風已經抵達碧水城,能不能安全逃離南詔,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。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。”
冷清歡沒有接他的話,只是出聲詢問:“你是誰,你為什麼要幫我?”
“最遲明日中午,慕容麒就能率領五萬鐵騎攻入南詔。”
冷清歡心里一震:“不可能!”
他怎麼會來?南詔怎麼可能沒有提前收到消息?
“若非我的人截獲南詔戰報,這個時候,消息早就傳進那夜白跟前了。”對方依舊壓著嗓音,聲音很低沉:“希望能打南詔一個措手不及。”
冷清歡一時間,有點心亂如麻,不知道如何面對慕容麒,有點不知所措。
上京距離南詔,隔著千山萬水,萬里迢迢,慕容麒如此興師動眾趕來,除了自己,還能為了什麼?
要知道,自己被那夜白綁架的消息傳到長安,一來一回,至少也要耽擱兩三日,雖說水路繞遠,但是行軍同樣也慢,他卻與自己不過是前后腳抵達,可見這一路之上,披星戴月有多辛苦。
難道,他還沒有忘了自己?
說不感動,那是假的。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。
可是,原諒嗎?
這五年里,他未娶,一直是形單影只,她知道。
但是她沒有勇氣再接受,不愿再原諒。慕容麒第一次的背叛,第二次的絕情,是她心里的一個結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