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,所余時間不多了。
那扎一諾終究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賭。
香頭也在這一刻,掙扎了一下,熄滅了。
比試結束。
賬外,皇帝等人緊張地盯著帳幔,等待最后的比試結果。
他們聽不清那扎一諾與冷清歡在里面說了什麼。只聽到錦虞最后發出的痛呼,認為,這一次,冷清歡怕是輸了。
南詔的蠱術對于他們而言,十分神秘。人們對于未知的事物總是會在潛意識里無形擴大它們的威力。
很多人已經在按捺不住,等著看冷清歡的笑話。
冷清歡與那扎一諾撩簾走出來。
宮人手腳利落地撤去帷幔,大家的目光立即望向擔架上被白布遮蓋了身子的人,不約而同地大吃一驚,并且驚呼出聲。
“錦虞郡主!”
怎麼可能?
殿內大多數人都不知道,當年麒王府所發生的事情,對于嫁去漠北和親的公主突然出現在南詔,心存疑慮,并且震驚。
錦虞因為體內養分消失太多,此時精神狀態很不好,處于半昏迷狀態。
那夜白此時也辨認出來,這擔架上人蠱正是差點被自己用皮鞭抽死的婢女,聽到眾人驚呼,訝異地睜大眼睛。
冷清歡沖著皇帝福身行禮:“幸好沒有辜負父皇所托,已經成功解除了中蠱之人身上所中的蠱毒。也極巧,沒想到這中蠱之人,竟然是錦虞公主。她輾轉流落到南詔,被一諾公主收留,今日跟隨使臣隊伍一同返回了長安。”
皇帝在錦虞出現的那一刻,雖然表現的不會像別人那樣震驚,但是同樣也是心潮澎湃。
他已經明白,錦虞便是中蠱之人。
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,必然是那扎一諾早有準備,對著清歡實施的攻心之術。
冷清歡果真沒讓自己失望。
他贊賞地望著冷清歡,突然就覺得,自己以前的確是有點多慮了。清歡雖說鋒芒畢露,但是她明事理,懂大義,難怪能令這麼多人刮目相看。
他一連道了三個“好”字。
那扎一諾主動上前,深施一禮:“愿賭服輸,麒王妃醫術高明,一諾輸得心服口服。所以,主動退出,不會再糾纏麒王爺。”
皇帝老爺子捻須而笑:“一諾公主磊落坦率,敢作敢當,果真名不虛傳,巾幗不讓須眉。你放心,留在長安,朕一定會為你擇一良婿,琴瑟和鳴,白首偕老。”
那扎一諾沒有絲毫的忸怩作態,落落大方地謝恩:“多謝皇上隆恩。”
冷清歡在一旁,將慕容麒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,然后輕輕地敲了敲茶盞,提醒皇帝老爺子,可別忘了重要的事情。
這狡猾的老頭,適才應下賭約之時,有些話模棱兩可,而有些話,可交代得明明白白的。
比如,自己輸了,慕容麒的婚事就要交給老爺子做主,卻并未言明,賜婚那扎一諾。
而自己贏了,那扎一諾就要給自己拜師磕頭!
這老爺子真無恥,對著小輩們耍賴皮,完全沒有一國之君的風范。不過也難怪,當初那扎一諾曾加害過老爺子,就他那小心眼,嘴上寬容大度,心里記仇著呢。
老爺子也是心有靈犀,立即命宮人:“來人吶,給一諾公主準備拜師茶。”
南詔使臣的面色都不太好看,那扎一諾的笑也有點僵。
長安這面的大臣們全都抻著脖子,等著她跪下磕頭叫“師父”。她可不僅僅只是個人,而是代表了整個南詔。
適才有多囂張,這時候就有多狼狽,就像是臉被摁在地上無情摩擦。
冷清歡昂首挺胸,像只驕傲的公雞。
那扎一諾接過宮人遞過來的茶水,走到冷清歡面前,含羞忍辱,屈膝跪了下去,手里茶盞叮咚作響:“徒兒給師父奉茶。”
真乖。
也真能屈能伸。
如此屈辱的事情,她落落大方,不急不惱,可見這心理素質,絕非尋常人可比。
冷清歡伸手接過她手里的茶盞,微微一笑:“這頭我就受了,俗話說,一日為師終身為父,以后我就是你娘,晨昏定省就免了,但要乖乖聽話,打不還口罵不還手。欺師滅祖的事情斷然不能做,陰狠毒辣的虧心事也不能為,免得給師門抹黑。”
她的嘴毒,聽得那扎一諾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。簡直欺人太甚!
她終究是低估了冷清歡的本事,長安的皇帝老子也太過于狡猾,讓自己受此羞辱,反駁不得,顏面盡失。
不僅她心里動蕩,殿中在座的,誰不震撼?
這是冷清歡五年之后,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的視線,公眾場合,沒想到就一鳴驚人,制服了尚書夫人與南詔公主,讓兩人跪在地上乖乖磕頭。
最主要的是,人家不是憑借的權勢,而是本事。
以前就聽說這麒王妃不好招惹,如今五年的蛻變,這個女人貌似更加厲害,渾身鋒芒了。
以后,見了這個女人,最好繞道而行,千萬別不長眼,最后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李尚書一張臉更是青了又白,幾度變色,瞪著身后的李夫人,怒火蒸騰。招惹誰不好,當什麼出頭鳥?
皇帝心滿意足地起身:“今日天色已晚,一諾公主又舟車勞頓,便早些前往驛站歇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