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現如今,我兒子,孫子,兒媳婦,就已經夠我顯擺的了,何苦還跳著腳費那勁兒?這鳳印誰愛要誰要,我不稀罕。”
自家這婆婆,究竟是聰明啊,還是笨啊,冷清歡一時間都不知道說啥好了。
“真想開了?”
“不想開不行啊。”惠妃將銀票流水一樣揣進懷里,愁眉苦臉:“這一攤子爛事兒,我聽著都頭疼,見天你爭我搶的都不安生也就罷了,還有前一陣子燕嬪落水那事兒,人心惶惶的,壓也壓不下,你父皇都怒了。”
“還沒有頭緒麼?”冷清歡好奇地問。
“能有什麼頭緒?現如今,宮里人都不敢往那跟前湊。許多話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。這一陣子水面上結了冰,有人說,半夜的時候聽到冰面下面有響動,咚咚的,老滲人了。你說,這水里該不會真的有什麼不干凈的玩意兒吧?
我在別人跟前端著架子,不許她們胡言亂語,其實,心里可納悶了,真想湊跟前聽聽。可她們一見到我,立即就停住話音了。”
惠妃原本就八卦,喜歡湊堆兒。現在執掌鳳印,令她跟宮里的妃嬪們有了隔閡,被孤立,可不心里失落?難怪要炒皇帝老爺子的魷魚。
關于上次燕嬪落水一事,冷清歡當然不認為是什麼精怪作祟。當時還以為,皇后下馬,幕后之人會蹦出來坐收漁翁之利。誰成想,琳妃也走了,如今滿后宮,就自家婆婆蹦跶得歡。
擱皇后那里瞧,沒準兒還覺得是惠妃害她篡位呢。
推了這恩寵,也是一樁好事。
“別人胡亂說說也就罷了,你可站穩了腳跟別摻和。”
“我自然知道。”
惠妃沮喪而又有點神秘地道:“為這事兒,我其實還坐堂審案來著,結果,你猜怎麼著,還真有那麼一點異常。”
“什麼異常?”
“燕嬪跟前的貼身宮婢交代,燕嬪生前就知道,自己可能要遭遇不測,就連后事兒都提前安排清楚了。”
“什麼?”冷清歡大驚:“為什麼?”
惠妃見她出乎意料,很是得意:“沒想到吧?那宮婢說,燕嬪好像是突然知道了什麼人的把柄,受了驚嚇,一驚一乍的,可又什麼也不肯說,還將自己在宮里僅有的一點積蓄,全都托熟人帶出宮,交給自己唯一的一個親哥哥了。這不是交代后事是什麼?就連自己的后路都沒留。”
“她若是真的知道了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,還又怕對方殺人滅口,為何不回稟皇上知道,以求自保呢?還能有什麼忌憚比活命重要?”
惠妃撇撇嘴,胸有成竹:“所以啊,我說,這個案子,八成跟皇后逃不掉干系。她想殺了燕嬪滅口,就胡亂尋個借口,罰她在湖邊跪著,然后命自己跟前的宮婢找個沒人的機會下手,將她推進湖水里淹死,謊稱是她自己落水。”
燕嬪可從來沒有忌憚過皇后。若是手里有皇后的把柄,怕是早就吵嚷得人盡皆知了。
“那燕嬪身上的血被吸干,又是怎麼回事兒?”
“那就不知道了,肯定水里提前養了什麼吃人的玩意兒唄。如此一來,她才能借著怪力亂神撇清責任。”
皇后在后宮幾十年的根基,若是真的想要殺人滅口,何至于這樣費勁?
“那宮婢那里就沒有別的什麼線索?”
惠妃搖頭:“沒有。”
“父皇知道嗎?”
“沒跟他說,萬一他覺得我說的有道理,讓我繼續追查下去,限期破案的那種怎麼辦?又毫無頭緒的,我不是給自己沒事找事嗎?”
合著別人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,自家婆婆是糊涂一世,難得聰明一時。
不查也好,包括上次她與云澈被引去冷宮一事,說明這宮里真的不是什麼消停的地方。她要是真的查出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來,背后使陰的人心狠手辣,誰知道會不會將刀鋒轉向惠妃呢?
不知道,這兩次下手的,是不是同一個人?假如是,此人在后宮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。
冷清歡沒在這件事情上糾結,就像慕容麒所說的,宮里冤死的人多了去了。如今二皇叔大勢已去,這個燕嬪即便活著,在宮里無依無靠的,也艱難。
但是也恰恰因為她對于爭寵沒有什麼威脅,她的死因,也就更加令人覺得迷惑。
“那你要是撂攤子,父皇那里會不會生氣?”
“肯定不準!”
“父皇什麼時候對您這麼器重了?”
“器重個屁,是大家伙都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,誰也不想接。他總不能拿回去還給皇后吧,不對,現在應該叫淑妃。”
聽說鳳印是個寶,歷朝歷代,妃子們全都爭得嗷嗷的,咋擱這里,沒人要呢?讓皇帝老爺子情何以堪啊?
說起皇后,冷清歡想起另一件事情來:“太后葬禮之上,我見她跟那扎一諾走動得挺近乎的。”
“可不是,那個南詔公主真是有手段,這短短時間,聽說軒王府上那些姬妾們如今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。軒王妃氣急敗壞地進宮,找皇后訴委屈,求皇后替她做主。
皇后原本極是生氣,將那扎一諾宣召進宮,只要立規矩的。結果不知道那扎一諾說了什麼,反正,皇后非但留飯,后來還跟這南詔公主走動得挺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