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個戰敗國公主,長安給了她足夠的禮遇與優待。皇帝老爺子也展示了作為一個泱泱大國,禮儀之邦的國君,所擁有的胸襟與度量。但是,大家都明白,那扎一諾是永遠都上不得臺面的,軒王怎麼就拎不清呢?
皇帝還在御書房議事,女眷們在御花園候著。
小云澈拽著清歡,在湖邊喂魚,說這個湖里的魚可大了,就像江郎中養的老猴子。清歡為他這不恰當的比喻覺得好笑。
如意跟幾位公主在一旁說笑,肆無忌憚,帶著炫耀的得意的話語聲傳進大家伙的耳朵里。
“我家金武現在對我是言聽計從,我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。女人麼,若是管不住自家男人,任他花天酒地,就是沒本事,遲早會成為下堂婦。所以啊,我才勸你們,千萬不要縱容著他們,什麼事情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。”
這就叫好了傷疤忘了疼,她沉浸在那扎一諾給她編織的虛無縹緲的幸福里,似乎早已經忘了,當初自己尷尬的境地,也早已經忘了,當初承受的白眼與冷言冷語。
似乎這樣的炫耀,能令她感到一種徹底翻身的酣暢淋漓的快感。
她在說這席話的時候,眼梢還不時地向著軒王妃這里飄過來,帶著挑釁,似乎這話就是在譏諷她。
這令軒王妃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,若非是她從中作梗,自己何至于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?
她徑直走到如意和幾位公主跟前,面上堆滿了笑意。
“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,金武真是難能可貴,想想去年的時候,駙馬爺還見天地往琳瑯閣那種風月之地跑,丟你自己冷冷清清地在府里哭天抹淚。
惹得你生了多大的氣?鬧騰了多少回?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看了笑話。
那個時候,你尋死覓活地要合離,若非嫂子我攔著你,哪有今日的苦盡甘來?你這五年的活寡可沒有白守,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。”
這話可以說是夾槍帶棒,一點情面都沒有給如意留。如意當時的臉就一陣青一陣紅,十分難堪。
她毫不客氣地回懟軒王妃。
“所以才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,你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,明年還不知道蹲到哪個旮旯里頭哭呢,做人不能太絕,要給自己留后路。大嫂你說是不是?”
姑嫂二人,當時就針鋒相對,你一言我一語,相互譏諷起來。
軒王妃毫不客氣,將當初金武的那些腌臜事情給抖落個干凈。
這些事情都是如意受了委屈,跑到皇后跟前哭訴所說的悄悄話,沒想到竟然被軒王妃,當著眾人的面就宣揚了出來。
如意是囂張跋扈習慣了的,何曾丟過這人?
聽軒王妃口無遮攔,急得跳上去就給了軒王妃一個嘴巴子。
動嘴改成了動手,軒王妃也不甘示弱,尤其是這一陣子憋了一肚子的氣,正沒地兒撒呢。扯頭發,抓臉,專撿衣服遮掩不到的地方下手。
眾人不能眼睜睜地瞧著不管,慌忙上前拉架。姑嫂二人都下了狠手,死掐,越打越熱鬧。
更有腿快嘴勤的,跑去將軒王請了過來。
軒王妃強勢,這些日子在軒王府沒少鬧騰,軒王早就不耐煩,上前分開姑嫂二人,不由分說,先給了軒王妃一個耳光。
“你有完沒完,成日除了跟個潑婦似的,還能做什麼?”
軒王妃被打得愣住了,傷心地瞪著軒王,指向如意的手直打哆嗦。
“是她先動的手!”
如意鬢歪釵斜,手背上,胳膊上被軒王妃寸長的指甲挖下兩塊肉來,鮮血直冒。對著軒王哭哭啼啼指控著軒王妃的罪行。
這是在宮里,又是眾目睽睽之下,軒王只能先息事寧人。命人去找太醫過來給如意包扎,然后扭臉對著軒王妃兇狠地一瞪眼:“今日這是什麼場合?回府我們再算賬,潑婦!”
如意偃旗息鼓,湊到湖邊用水清洗手上的血漬。血一直止不住往外冒,染血的帕子丟進水里就染紅了一片,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,嘴里罵罵咧咧。
軒王拂袖而去,軒王妃在一旁越哭越惱,聽她嘴里不干不凈的,三步并作兩步上前,指著如意:“你再說一句試試!”
幾位公主原本圍攏了如意,以為軒王妃又要動手,慌忙上前好語勸解將她攔住。
如意不甘示弱,扭過臉來嘴里仍舊不干不凈。突然一聲驚呼,整個人,就好像失控了一般,一個倒栽蔥向著湖里面栽了下去。
“噗通”一聲,泛起個大浪花。然后身影急劇下沉,胳膊還在不停地撲騰掙扎。
冷清歡距離她并不遠,出于醫生的職業本能,還在心里嘀咕,如意用來清洗傷口的湖水里究竟有多少細菌,會造成傷口感染,不過并沒有多管閑事。
如意落水,她看在眼里,而且習武之人身手也好,沒等別人反應過來,就飛身而起,一把拽住了如意浮在水面上求救的手。
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拽著清歡,一個趔趄,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朝著水里一同跌落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