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麒大致翻看了一眼,不出預料,其他人眾口一詞,全都將矛頭對準了冷清驕。
刑部尚書一臉的為難:“皇上限期破案,時間不富裕。現在這勢頭對二公子不利啊。下官請王爺示下,您說怎麼跟皇上回稟呢?”
慕容麒是心知肚明,這老油條深諳官場之道,老奸巨猾,處處都是套。自己一表態,出事就是背鍋俠。
“大人若是覺得已經查實,證據確鑿,那就可以呈報皇上了。此事本王避嫌,不好插手。”
可問題是,冷清驕有嫌疑,但是沒證據啊。您說不能插手,那現在是在做什麼?
“下官就是想問問麒王妃,這驅蟲認主之術是否可以作為證據?”
冷清歡眨眨眼睛,手里漫不經心地翻看著那些口供:“蟲子就在我這里,要不,你再試驗一遍?否則,我挺擔心的,萬一皇上不信,讓當眾演示一番,它再跑到大人您的身上可就不妙了。”
刑部尚書在心里暗罵了一句,兩人全都說得好聽,大公無私,這明擺著,就是護短啊。
還沒張口呢,突然有獄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,差點被丟在地上的一截繩子絆個跟頭:“大,大人,不好了!”
刑部尚書不悅呵斥:“大膽,王爺還在這里呢,休得無禮!”
獄卒使勁兒喘氣,拍著心口,顧不得行禮:“孫石頭,他,他死了!”
“什麼?”刑部尚書大吃一驚:“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?”
“就剛剛,剛剛您不是讓小的去將孫石頭傳喚過來麼,小的過去,就見孫石頭用褲腰帶將自己吊死在窗戶上了!”
“自殺?”
獄卒點頭,一邊說一邊比劃:“瞪著眼,舌頭伸了老長,屎尿的拉了一褲子,甭提多埋汰了。”
慕容麒與冷清歡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,心里也“咯噔”了一聲:“為什麼自殺?”
獄卒略一猶豫:“好像是畏罪自殺。”
“何以見得?”
“牢房的墻上,孫石頭留了血書。”
“去看看。”
慕容麒一聲吩咐,三人立即在獄卒的帶領下,七拐八繞地到了關押孫石頭的牢房。
牢門大開,幾個獄卒正在牢房門口指指點點,誰也沒有進去。
現場還沒有破壞,依舊保持原樣。
孫石頭死狀的確十分凄慘恐怖。尤其是這個時候,陽光正好透過一人多高的小窗口照射進來,隔著柵欄,斑駁在死者跟前,他凸起的眼球,眼白那麼多,就顯得分外猙獰。
慕容麒與冷清歡誰也沒客氣,直接就進了牢房。
與孫石頭的死同樣醒目的,就是墻上鮮血淋淋的幾個大字。
字跡很潦草,還帶著顫抖:賣國求榮,以死贖罪。
顯而易見,其中之意,應當就是指,他不應當勾結漠北,賣國求榮,做下錯事,只有以死謝罪了。
獄卒們在牢房外面指指點點:“這孫石頭平日里貪點小便宜也就罷了,怎麼這麼糊涂,連這種不要命的銀子都賺?”
“早起我還來這里巡邏了一圈,跟他打招呼,他也沒有應聲,黑咕隆咚的,我也沒有往里瞅,以為他是心里不舒坦。誰知道怎麼就想不開了。”
“這是行跡敗露,害怕大人審問,所以就直接自盡了。也免得連累咱們兄弟們都跟著受審吃瓜烙。”
“你說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,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?”
“誰還嫌銀子咬手不成?”
......
【第660章 秋后算賬】
邢尚書輕咳一聲,打斷了幾人的議論。
司獄站在牢外,面色晦暗不明,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傷。
他低聲吩咐跟前獄卒,前往孫石頭的住處,翻找一身干凈的衣裳,趁著身體未僵,把那一身狼藉換下來,也好讓他體面上路。
孫石頭就住在天牢旁邊的雜物間里,隨便搭了個門板做床。獄卒唉聲嘆氣地轉身走了。
冷清歡上前,屏住呼吸,查看過孫石頭的死狀,頸骨折斷,勒痕清晰,確定就是被繩子勒住,窒息而亡。他的右手中指被劃破,地上還有殘留的血漬。
她又抬臉看一眼墻上的血跡,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。
邢尚書命人將孫石頭放下來。整個牢房里充斥著難聞的騷臭氣味。
前去取衣服的獄卒回來了,手里還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,向著邢尚書回稟。
“啟稟大人,在孫石頭的衣箱里發現二百兩銀子。”
然后將銀子遞呈上來,往地上一擱,砸得“咚”響了一聲。
解開包袱,白花花的雪花白銀,真令人眼饞。
一個小小的獄卒,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銀錢?這賣國求榮,應當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。
邢尚書只瞧了一眼,如釋重負地嘆口氣:“看來殺害漠北要犯的人就是他無疑了。王爺,王妃娘娘,您說呢?”
冷清歡正在那面寫了血字的石墻邊站著,用手沾了一丁點還未完全干涸的血跡,只漫不經心地瞅了那包銀子一眼。
聽到邢尚書問起,她還不等慕容麒發話,就搶先道:“邢大人言之有理,我也覺得,這孫石頭應當就是畏罪自殺。”
慕容麒想說話,被她一個眼色制止了。
“那我們是真的冤枉了二公子。
如今真兇已經畏罪自殺,也可以還二公子一個清白。”
冷清歡點頭:“那,我小弟就可以無罪釋放了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