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臨風想阻止,卻已經是力不從心,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。
清歡深吸一口氣,邁出天牢,皓王妃正在隔壁牢房抱臂旁觀。
清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皓王妃聳肩:“放心,我不會喊的,我放你走,這樣我才有好戲看。”
清歡微微勾起唇角:“可我就這樣離開,未免太不仗義。回頭若是父皇查問起來,你這是縱容我潛逃,罪同包庇。為了你著想,我覺得,還是幫你一把。”
皓王妃心里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,就覺得她這一笑,森寒透骨,有一種想要跟別人同歸于盡的陰涼與奮不顧身。
“呵呵,你想做什麼?不,你能做什麼?”
冷清歡沒有說話,只是以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想法。一抖衣袖,頓時有嗡嗡的響聲,震得人腦子都要發蒙了。
然后,一團黑壓壓的馬蜂從她的袖子里涌出來,猶如烏云罩頂,朝著皓王妃的方向,直撲過去。
皓王妃知道,冷清歡的身上有寶貝。上次她指使何首領聯合漠北的魯大人綁架冷清歡,就見識到了所謂“戒子”的神奇。據說,她的戒子里,藏著許多的金銀,乃是一個聚寶盆。
而且,這兩天里,冷清歡也沒少偷偷地放出蠱蟲來試探自己的虛實。
可她不知道,清歡竟然可以憑空變化出這麼多的馬蜂!她是馬蜂窩嗎?
什麼叫小巫見大巫?冷清歡簡直就不是人!
皓王妃大吃一驚,慌忙抬起袖子去擋,馬蜂已經將她重重包圍起來,奮不顧身地直撲而上。
夏天的衣裳單薄,哪能抵擋得住?
她雖然精通巫蠱之術,但是馬蜂那就是昆蟲界的拼命三郎,比二哈還要愣頭青,管你是誰,蜇了再說。
她一時間措手不及,又不似冷清歡這般,所有的藥都可以隨身帶著,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想反抗,反抗不了。
皓王妃被蜇得聲聲慘叫,外間獄卒聽到動靜,趕緊進來勸架。見到這幅場景,一時間也有點束手無策。
冷清歡扭過臉,一臉的平靜,一字一頓。
“本王妃今日要出獄,去見麒王爺。丑話說在前面,人擋殺人,佛擋殺佛。”
獄卒們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左右為難,然后齊刷刷地望向剛聞聲趕過來的林司獄。
林司獄深深地望了冷清歡一眼,手扶著額頭:“好厲害的迷魂香!大家小心,王妃娘娘下毒了!”
順著牢房的欄桿,就出溜了下去。
其他的獄卒一瞧,自己頭兒中招了,自己肯定不能幸免啊,麒王妃的迷魂香,肯定名不虛傳。
瞬間齊刷刷地躺倒一片,還不忘將中間的路給冷清歡閃開了。
整個天牢里,只有皓王妃不再隱忍的慘叫。
冷清歡滿懷感激地道了一句:“多謝”,從大牢里一步一步走出來,走到牢房門口,又被擋住了。
皇帝老爺子派來的大內高手,只聽皇帝老爺子一人的命令,誰說話也不好使。
大家齊刷刷地刀劍出鞘,將天牢堵得水泄不通,望著雙目通紅的冷清歡:“王妃娘娘,請立即回到牢房里去,適才發生的一切,我們權當做沒有看到。”
清歡毫不畏懼地上前一步,沖著他們鋒利的刀尖,大義凜然。
“我要去送麒王爺最后一程。”
大內高手被逼得后退一步,不敢造次。
清歡袖子里的手緊攥,有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下,濺落在地上,綻放出一朵又一朵妖艷的花。
她的腳步卻堅定而又無畏。
“送走慕容麒,我可以重回天牢,言而有信。假如,你們不肯放我走,盡管將刀刺進我的肚子里,一尸三命,看你們這是功,還是過?”
御林軍首領握著刀劍的手開始輕顫,彰顯著他內心的糾結。
一面是法,一面是情,左右兩難。
他沖著身后一擺手:“王妃娘娘挾持皇孫為人質,我等不得魯莽行事,后退!”
這個理由很荒謬,第一次聽說,有人拿自己孩子的性命作為人質要挾別人的。偏生冷清歡理直氣壯,這群人也認為理所當然。
他們明為監禁,實則保護,假如冷清歡真有個三長兩短的,還真吃罪不起。
御林軍閃開一條通道,冷清歡一步一步往外走。
陽光刺目而又熱辣。
冷清歡一抬眼,剛才還能努力隱忍的眼淚,被陽光一照,頓時就覺得雙目如刺,一陣劇痛,然后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。
她使勁兒吸吸鼻子,雙腿就像是灌了鉛,走不動。心,卻倔強地讓自己一直向前。
一輛馬車停在跟前。
冷清鶴坐在車前,親自駕車,心疼地望著清歡:“上車,我帶你回去。”
清歡腳下一頓,沒有動地兒。自己若是上了車,冷清鶴無疑將是共犯,是要被拖累的。
冷清鶴從車上下來,走到她的跟前,抬手摸摸清歡的頭頂:“不哭,為了孩子。他們是麒王爺生命的延續。”
清歡緊咬著下唇,只叫了一聲“哥哥”,聲音便哽咽住了。
冷清鶴低頭,抬起她的手,一根一根,將她緊攥的手指頭掰開,顫抖著,將一方雪白的帕子塞進她的手心里。
鮮血立即染濕了帕子,火辣辣地疼。
心,也猶如刀絞,還帶著一絲絲的僥幸與熱切的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