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王負手立于一旁，命士兵刀劍出鞘，嚴陣以待，卻并沒有阻攔。

慕容麒額頭之上，青筋暴突，緊咬著牙關：“為什麼不早點派人通知我？”

沈臨風十分愧疚，自己沒能保護好清歡，可是他也沒有想到，皓王竟然會公然率兵前來攔阻，并且這樣絕情，就連皓王妃的生死都不顧。

“對不起，表哥……”

“是我不讓通知你的，”冷清鶴慌忙解釋：“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，也擔心壞了大局。”

“什麼大局？”慕容麒雙目充血，一身暴戾，咬牙切齒，冷冷地看了皓王一眼：“我就不應該離開上京，將清歡一個人留在這里，她若是有什麼閃失，我管他什麼大局，什麼天下，什麼兄弟，本王要殺了所有害清歡的人，本王要讓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！”

此時的慕容麒，宛如困獸一般，恨不能用血肉之軀在這熱燙的廢墟之上掘開一條生路。

對面的士兵握著長槍的手齊齊一顫，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，似乎已經有刀鋒架在肩上。

皓王并未說話，就一直站在那里，看著失態的慕容麒，紅著眼圈，非哭非笑。

“爹爹！”

嘈雜聲里，一聲稚嫩的喊聲，令狂躁的慕容麒倏忽間就褪去了一身的戾氣。

云澈仰臉，望著慕容麒，長開雙臂，就像一只小鳥一般，飛了過來。

慕容麒勉強恢復了一點理智，害怕他被燙到，疾步上前，將他抱了起來，摟得極緊。

云澈抬手摸著他臉上的胡子，噘著嘴，毛嘟嘟的大眼睛里有水氣彌漫。然后摟著他的脖子大哭出聲。

“爹爹，真的是你啊，他們都說你死了，不會再回來了。”

慕容麒艱難地扯扯唇角：“爹爹沒死，這不是回來了嗎？來接你和你娘親了。”

云澈繼續嚎啕大哭，今日的變故，實在是嚇到他了。雖說大家將他保護得嚴密，刀光劍影不曾落在他的跟前，但他知道，自己最愛的娘親被關在了地下。

“爹爹，你不在家，好多人欺負娘親啊，他們要燒死娘親。你要狠狠地揍他們！”

云澈抬手指向一旁的皓王，抽噎著，毫不客氣地告了一狀。

慕容麒滿懷傷感，云澈每一句話，都令他感到錐心疼痛，眼角濕潤。

他望向一旁的皓王，握劍的手緊了緊，目如寒刃，手起劍落，衣襟一角就被削落下來：“慕容皓，從現在開始，恩斷義絕，不再是兄弟。等本王救出清歡，再與你決一死戰！”

皓王從容淺笑：“就憑，你這二三百的鐵騎衛嗎？你能活著從漠北回來，卻未必能活著離開這里。這東寢陵，就是我為你準備的棲身之地。”

慕容麒懷里抱著云澈，緩緩掃過皓王身后的兵馬，不過是睥睨一笑，似乎是并未將皓王的話放在心上。

他滿心滿眼里，只有冷清歡，只擔心她的生死，對于包圍了自己的敵人，對于面臨的危險，是真的不屑一顧。反而，霸氣不減，王者之風盡顯。

“最好，清歡還活著。否則，你們今天誰也別想走出這臥龍山！”

一人面對千軍萬馬，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地說出這般狂妄的話。可偏偏，沒有人覺得是笑話。

慕容麒的戰功，的確是皇帝老爺子與老國公扶持的，但也是他自己千錘百煉，出生入死換來的。這赫赫威名足能令敵人聞風喪膽，也令長安的士兵們敬畏。

慕容麒不再說話，他溫聲細語地哄懷里的云澈。

云澈停止了抽噎，附在慕容麒耳邊低聲道：“爹爹，告訴你一個秘密，娘親沒死，還活著。”

慕容麒只當做童言天真，安慰地揉了揉他的頭頂，一聲苦笑，放下他，縱身躍下廢墟，跟大家一同飛速地清理廢墟。

文武百官們看一眼目眥盡裂的慕容麒，再看一眼立在不遠處袖手旁觀的皓王，想想如今廢墟之下埋著的，就是他們的妻子，終于明白了一個人不可貌相的道理。

平素里看起來溫潤如玉，風光霽月的皓王為了自己的野心，可以縱火燒死皓王妃。

而滿手血腥，宛如冷面閻羅的麒王，為了麒王妃，不惜暴露自己，率領三百鐵騎衛就敢單槍匹馬前來營救。

誰的心更狠一些，野心更大一些，可見一斑。

隨著挖掘的進行，大家都變得越來越緊張，眼巴巴地盯著被炸毀的樣井出口，一顆心全都被提了起來。

里面運送出來的石塊同樣是熱燙的，說明地宮里面的高溫，只怕已經超過了清歡所能耐受的溫度。

她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。

清畫與楚若兮更是扭過臉去，不忍心再看。

最下面負責挖掘的士兵突然“咦”了一聲，帶著驚訝，然后，忍不住地驚呼出聲：“有涼風！地宮里怎麼會有涼風？”

慕容麒，齊景云與沈臨風，冷清鶴全都湊了過去，這里的石塊摸起來仍舊是燙手的，但是，真的如那個士兵所言，將手擱在縫隙之間，的確好像有涼風掃過手心。

這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啊。

小云澈在上面“咯咯”地笑：“娘親又在變戲法了。”

“什麼變戲法？”大家莫名其妙。

“我娘親會用水變出冰塊來給我吃啊，還會吹出冰涼冰涼的仙氣，她說叫空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