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麒低頭,看一眼自己的胸口,那里就揣著皇帝老爺子給他的香囊。
他笑笑:“惹不起躲得起,假如父皇真的要把那個漠北公主賞賜給我,我就帶著你遠走高飛,讓他找不到。”
冷清歡帶著濃重的鼻音:“你說話可算話?萬一那漠北公主生得好看,你貪戀美色呢?”
慕容麒懷里擁著她,方才感受到滿足而幸福:“世錦三千繁華,哪及我家清歡心口一點朱砂,眉間一抹風華?她生得再好看,為夫眼中也不過只有一個你。”
清歡翹起小拇指:“拉鉤?”
慕容麒喉尖溢出暗啞輕笑,寵溺地伸出手指,輕輕地,與她拇指相印,蓋上鄭重一章。
侍衛麻溜地上前,將琳妃的尸首拖下去,有人拎來水桶與抹布,笤帚,只三兩下,就清理干凈了地上的血漬。
適才,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。
如此,琳妃死得還算是體面,好歹落了全尸。
可是,身為帝王的無情,卻是深深地刻在了清歡的心里,她害怕,身邊這個重情重義的男人,將來會同樣承受這些背叛,為了捍衛江山,而不得不變得殘忍無情。
想當初,一個齊景云的死都能令他耿耿于懷許多年。心不狠,站不穩,他做不到這麼絕情,可能,也不會成為一個好君王。
宮殿里,皇帝老爺子輕嘆一聲:“可是麒兒來了?”
慕容麒慌忙答應著,入內跪拜。
皇帝老爺子瞅了他一眼,風塵仆仆,眼泛紅絲,滿臉疲態,有點心疼,但仍舊還是不滿意地輕哼:“為了一個冷清歡,你就不惜暴露自己,改變原本計劃,致使何首領逃脫為患。
朕果真還是高看了你。”
慕容麒低垂著頭:“請父皇責罰。”
“你怎麼不替自己爭辯?比如說,當時已經勝券在握之類?”
慕容麒抿了抿唇:“因為,即便當時兒臣沒有任何勝算,兒臣聽聞清歡出事,也會立即率兵前來營救。”
“啪!”
氣得老爺子憤恨地一拍床榻,滿臉的恨鐵不成鋼:“你慕容麒也就這點出息了,不堪大用!”
慕容麒老老實實地點頭:“兒臣愚鈍,讓父皇失望了,罪該萬死。”
老爺子氣得“呼哧呼哧”喘了兩口,這才沒好氣地哼了哼:“朽木不可雕也,是朕對你太寄予厚望了。朕交給你的第二個錦囊,你可拆開看了?”
慕容麒從懷里摸出錦囊,雙手捧著交給皇帝老爺子:“父皇提前有旨,非到萬不得已不得打開,兒臣不敢抗旨。”
老爺子將錦囊接在手里,翻來覆去地查看,見封口處繡線工整,并無拆開跡象,滿意地點了點頭:“朕相信,你是個老實孩子。”
慕容麒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氣。
皇帝老爺子將錦囊收起來,順口表揚了慕容麒一句:“總體來說,你這次的表現還是不錯的。尤其是心思縝密,能知人善用,想到讓仇司少進宮護駕,保護朕的安危。還有,能循著蛛絲馬跡,查找到二王爺藏兵所在,這是朕預料不到的。”
慕容麒也不居功:“這些都是仇司少的功勞,兒臣不敢居功。”
老爺子眉眼之間也有疲憊之色:“這朝堂之上用人,就好比你將士用兵,都是一樣的道理。士兵英勇善戰,有功要賞,但是貴在于用兵,這一場仗,你布局精密,很有進步。”
慕容麒仍舊謙讓:“這都是大家群策群力的功勞。”
皇帝老爺子猛然撩起眼皮,上下打量慕容麒一眼,狐疑地問:“朕交給你的錦囊?清歡看沒看?”
慕容麒斬釘截鐵地搖頭:“沒看。”
“當真沒看?朕倒是覺得,就憑冷清歡那刁鉆勁兒,肯定好奇,要拆開來看一眼。”
慕容麒低垂著頭,面不改色心不跳:“她不敢違逆父皇您的旨意 。”
皇帝老爺子盯著他看了半晌,方才點頭:“朕相信你,不會說謊。你說沒看,朕就當做沒看吧。”
慕容麒暗自捏了一把汗,不敢冒失開口說話,感覺自家老爺子那雙昏花老眼就跟火眼金睛似的。
殿外候著偷聽的冷清歡同樣是提著一顆心,眼瞅著皇帝老爺子嘴里訓著慕容麒,但是瞅慕容麒的眼神越來越慈愛了,這可不妙。您老可別忘了,救駕還有睿王的一份功勞呢。
慕容麒不敢一個人貪功,是與睿王一塊闖進宮里來的,皇帝您可要雨露均沾啊,別緊著一只羊薅羊毛。
屋子里爺倆談完公事,似乎就沒啥話說了。
慕容麒恭恭敬敬地捧出玉璽,交還給皇帝老爺子,老爺子瞅著玉璽,臉上就笑開了花,跟適才望著慕容麒的時候,截然不同。
“瞧瞧,朕的這個金孫子,一瞧就是干大事的人。整個朝堂上下,這玉璽交給誰,朕翻來覆去地都不放心,最后還是一個奶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完成了。”
慕容麒汗顏,一句話也不敢接。
老爺子將玉璽拿在手里,納悶地問:“這孩子將玉璽藏在哪里了?聽說將你們全都瞞得密不透風的。琳妃派了兩撥人前往麒王府,將朝天闕翻了一個遍,掘地三尺竟然都沒找到?”
可不找不到唄,那狗窩的門那麼矮,除了云澈能自由地鉆進鉆出,別人都進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