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然后,清歡與表哥也被先后變沒影了。
還有人上臺去找,箱子里空空蕩蕩,一家人就如蒸發了一般。這個戲法很成功。
再再然后,云澈又用那口箱子將一身戲裝的清歡和表哥變了出來,兩人手里各捧著一個海碗般大小的蟠桃,恭敬地遞呈給皇上,便下臺站立一旁,一言不發。
老爺子龍顏大悅,賞了云澈寶貝。
這時有太監宮人魚貫入內,手里全都捧著朱漆方盤,上面蓋著黃綾布,也不知道里面擱著的鼓鼓囊囊的是什麼。
行至皇上跟前,停下,然后跪在地上,將手里托盤高舉過頭。
皇帝老爺子一抬手,樂曲便停了,教坊司的人俯身退下。
大家頓時安靜下來。
老爺子起身,緩緩掃過下面的文武百官,目光沉穩,冷峻。
他清清嗓子:“今日,是朕的萬壽節,朕已經虛度六十春秋,君天下三十余載,兢兢業業,鞠躬盡瘁,保長安和平,揚長安國威,百姓安居樂業,路不拾遺,自問無愧于慕容先祖,功在當代利在千秋。
然而!朕年事已高,近日頗感疲憊,老眼昏花,力不從心。而太子慕容麒勇于推陳出新,政績卓著,大家有目共睹。麒王妃冷清歡愛民如子,腹有錦繡,秉德柔嘉,持躬淑慎。”
他的話語一頓,朗聲道:“慕容麒,冷清歡上前聽旨!”
大家紛紛扭臉望向表哥與清歡的方向,這個時候,大家心里已經不約而同地全都有了預感,從皇上的話里聽出了弦外之音。
皇上莫非是要提前退位,安享晚年不成?而這皇帝的繼位人選,自然而然,就是表哥了。
這些年里,皇上對表哥的栽培與成全,早就令大家心知肚明,皇位非他莫屬。而表哥也不負厚望,政績斐然,已經顯現出作為一名出色的帝王的潛質與能力。
一切好似水到渠成,今日便是表哥繼承大統之日了。這托盤里所擱的,只怕就是傳國玉璽與龍袍冠冕。
表哥站在原地,沒有動彈,只是茫然四周,好像有點懵。清歡與表哥對視一眼,張著嘴,也似乎是搞不清狀況。
兩人該不會被餡餅砸暈了吧?一時喜極,竟然忘了自己是誰了?
皇上清清喉嚨,再次沉聲發話:“麒兒,還不快點上前聽旨?”
表哥見自己成為萬眾矚目,一臉訝然,指著自己的鼻子:“我?”
祿公公有點著急,邁著小碎步,上前催促:“哎呀我的麒王爺,王妃娘娘,還愣在這里做什麼?皇上宣你們上前聽旨呢。”
表哥頓時慌亂起來,一時間手足無措,磕磕巴巴地道:“什,什麼麒王爺?”
一聽這聲音,祿公公嚇了一跳,瞠目結舌地端詳表哥:“你,你不是麒王爺?”
大家也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,這才發現,這兩個滿臉油彩勾勒之人,哪里是表哥與清歡?完全就是兩個身形與樣貌大概相仿之人。因為扮著同樣的戲裝,畫著油彩,壓根就分辨不清,只是這氣度上能窺出端倪。
這兩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一點,立即雙雙跪下了。
“皇上饒命,我們二人乃是戲班里的老生與旦角,前兩日麒王爺尋到我們二人,說讓我們今日扮作麻姑與彭祖,從戲臺下的密道進入木箱之中,前來給皇上賀壽。
并且一一詳細交代了其中經過,叮囑我們按照他的吩咐行事。其他的,我們什麼也不知道。”
舉眾嘩然。
大家紛紛扭臉四顧,尋找表哥與清歡的行蹤,以為二人是在故意玩笑。
而我心里卻是靈光一閃,瞬間醒悟過來。
他們兩人,只怕早就已經趁機遠離了這廟堂之所,逃出皇宮,遠走高飛了。
所以,他們才會在昨日的鴻門宴上,故意說出那樣一席話,分明就是將云澈托付給了我們幾人輔佐。
而云澈,
我扭臉去找,見他滿臉頹喪,卻并無驚訝之色。應當,他早就覺察到了自家爹娘的陰謀,但是又勸阻不得,所以才會三番四次想要逃離麒王府。就是害怕兩人將他自己丟下,然后遠走高飛,自在逍遙吧?
只可惜,清歡識穿了他一次次的逃離計劃,而他,卻沒有參透自家老爹與老娘這一招金蟬脫殼。
可憐的娃啊,雖說這皇位可能遲早都是他的,可是這提前就經受風雨的洗禮與現實無情殘酷的鞭打,的確有點早。
都說知子莫若父,皇帝老爺子愣怔之后,也就瞬間明白過來,自己被放了鴿子。
兩人雙宿雙飛,將這老的老,小的小,丟下不管了。這一大攤子,也不顧了。
誰讓他一直老是罵表哥沒出息呢,這一次,為了媳婦,就連老子與兒子都不要了啊。
老爺子氣得簡直七竅生煙,恨不能破口大罵。但他極好面子,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,強做笑臉,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。
祿公公想要派人去尋表哥與清歡,被老爺子給攔住了。
“不必,他們兩人已經得了朕的密旨,出宮去了。朕交給二人機密任務要做,完成之后方才可以回京。慕容云澈,上前聽旨。”
云澈昨兒的酒勁兒還沒過呢,就說老爹昨天怎麼破天荒答應讓自己喝酒,而且還毫不管束,原來,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了,他們就可以背著自己謀劃今日出逃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