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是稍稍用力,就會折斷吧?
他按下心頭那些暗涌的念頭,啞然道:“如果我毀容了,瑤瑤是不是就嫌棄我了?”
顧北煜還記得,瑤瑤小時候,莫名其妙開始護著他,理由就是因為,她認為他好看!
倘若自已真毀容了,這小丫頭,定然就會嫌棄自已吧?
姜瑤卻挑了挑眉,“我嫌棄你什麼,該不是北燕的人要嫌棄你麼?不過,容貌若是有損,就沒有辦法坐上皇位,所以,你是故意遮面,好以北燕國師的身份示人?”
“瑤瑤……”
“哦,我知道了,那百里滄瀾也是你的人,抑或,是你的另外一個身份?”
一抹淡笑漾在顧北煜唇畔,他滿眼溫柔,“瑤瑤如此聰慧,最是知我,我什麼都不用再說。”
他從善如流,揭開了面具,露出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來。
雖然本來打算,是誘哄瑤瑤親手來揭面具,但暫時不敢太過,擔心嚇跑了這小丫頭。
姜瑤回到對面,盤膝而坐,給自已斟了一杯茶。
“還是要說的,畢竟我有事要問你。”
“瑤瑤想知道什麼,我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姜瑤在對方深藍色眸子里,看到了自已的倒影,她的心頭劃過一抹異樣情愫。
隨著年歲漸長,兩個人之間的氣氛,好像是越來越不同了。
姜瑤也說不上是哪里不同,畢竟小時候,在她眼中,顧北煜跟其他皇兄們,都是差不多的。
她呷了一口茉莉花茶,唇齒間留著淡淡甜香,剛要說話,卻發現顧北煜垂眸剝了一顆新鮮的荔枝,遞了過來。
“這荔枝很是清甜,我剛才嘗了一顆,你也試試,不會比宮中的差。”
姜瑤微愣,“福瑞居還沒有荔枝,你帶來的?”
“是,半路上遇上,感覺新鮮清甜,你會喜歡,就一并帶來了。”
姜瑤感覺哪里古怪,可從小到大,被顧北煜投喂習慣了,她下意識地靠過來張開嘴,那溫熱的指尖,輕觸她的唇角,下一刻荔枝的清甜,就溢滿了唇齒之間。
的確,很甜。
顧北煜看到她滿意地瞇著眼的模樣,好像是饜足的貓兒,心也跟著柔軟成了一片,自若地又剝了一顆荔枝,說道:“我知道大涼的人,已經到了大楚京城。北燕國師,也是因為這件事來的。”
說起正事,姜瑤坐直了身子,她對于顧北煜知道大涼來人的事,一點都不意外,現在最重要的是,對方的態度。
“怎麼說?”
“你們不用理睬大涼的人,他們注定是要滅國的。”
涼國人跟其他國人都不同,從上到下,都是一群軟骨頭,遇到事情了,就是墻頭草,哪邊有利益哪邊倒。
皇族不在乎百姓是否安居樂業,只在乎自已的皇位,坐得安不安穩。
官員們也只在乎自已那一畝三分地的利益,根本不管百姓死活。
天災不管,人禍不理,百姓民不聊生。
這些年來,許多大涼的百姓,都移居到了其他地方……好多都跑到了大楚,這也導致大楚現在的人口,竟然是所有國家中,最多的!
百姓們其實都很簡單,他們不在乎,誰坐在那個皇位上,但卻在乎明年地里打的糧食,夠不夠吃。
只要吃飽穿暖,誰會閑得沒事去打仗,去揭竿而起呢?
很樸實又很簡單的道理。
姜瑤認真道:“我也是瞧不上大涼國的人,當初吳越跟北燕謀劃要攻打我們的時候,大涼國不也參與了?后來見吳越不行了,北燕還耍了陰招,大涼連夜就扛著馬車跑了!”
想到了什麼,姜瑤抬起頭,看向顧北煜。
顧北煜微笑,“對,當初是我慫恿北燕王關鍵時刻,陰了吳越,這樣北燕才能夠趁機吞并了吳越十幾個城池。”
姜瑤挑眉。
這權謀家就是厲害,他們大楚打敗了吳越,才拿到了幾個城池的賠。
倒是北燕這里,前面耍了陰招,后邊又不知道做什麼,徹底把吳越國給吞了!
姜瑤瞇著眼,審視著眼前熟悉男人身上,那種有點陌生的掠奪氣質,恐怕就是天生上位者的氣運。
“你還做了什麼?”
“今日跟我一起去離府的人,是白敬池。”
姜瑤恍然大悟!
她就說,那人身上的氣息也有點熟悉,但沒多想,因為氣息很淡,應該不是太重要的人。
但沒想到,是十來年前本就死了的白敬池!
白敬池當年假死后,就跟著顧北煜一起做事的話,吳越最后被吃得一干二凈,倒也可以理解了。
只不過……姜瑤想起來,當年顧蘭鳶多喜歡白敬池啊,后來是白敬池死了,然后離晝開始頻繁出現在她身邊,倆人如今也成了婚。
就是不知道,如果顧蘭鳶知道白敬池還活著,會是一種什麼想法?
“瑤瑤,在想什麼,這麼出神?”
不知道什麼時候,顧北煜竟然從桌子的對面,來到了姜瑤的身邊,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出神的小姑娘。
俊眉微皺。
姜瑤瞬間回過神兒來,她下意識地說,“我在想白敬池。”
顧北煜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。
姜瑤緊接著說:“當年蘭鳶表姐喜歡白敬池,就是不知道,她現在再遇到白敬池,會是何種想法呢?”
她承認,這一刻,她就是有點幸災樂禍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