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都同意了,于是我就讓何雨晨寫了一道表文,把自己的態度說明,然后在門口把表文燒了。
我這邊能去辦事的,只有吳小順。
只見他現身出來,拿了表文就走了,我還跟何雨晨說,去的是我堂口的通陰童子,排行老六。
何雨晨說了句:“小六辛苦,咱們把信送到就行,如果他肯聽話,把幾個工人放好,要是不聽,回來你告訴我們。”
吳小順撇撇嘴,一臉不滿地說:“你們這些晚輩,一點禮貌都沒有,我都死了好幾十年了,好歹叫我一聲六爺啊。”
不過這話就我知道,等他走后,我苦笑著對何雨晨說,她先是一愣,然后哈哈大笑起來。
她說:“你家這位通陰童子還挺逗,他死的時候也就是十幾歲,還想當六爺,我跟你說,我家這位老碑王過去是胡子頭,拉柳子的,打過槍殺過人,一般的鬼魂見了他都哆嗦。”
我自然知道老碑王很厲害,不過我倒也沒往心里去,因為我家那位老碑王還沒來呢。
老碑王是在人間當過胡子,我家的老碑王,那可是在地府里帶兵馬的。
功夫不大,吳小順就回來了。
他告訴我,信已經送到了,但趙老五說了,這件事跟他無關。
他也不是故意欺負老梁家,是老梁太太這人,活著時候就囂張跋扈,想給她點教訓而已。
這次搗亂的人,是老王太太。
趙老五還說,老梁家要想順利修墳,必須得把前些年的一件事,跟老王家交代清楚。
否則的話,兩家仇怨解不開,這事就沒完。
【第77章 死孩子】
鬧了半天,原來這兩家之間還有仇,看來老梁家沒說實話啊。
于是我讓梁曉霞把她爸找來,哥仨坐在面前,馬叔一拍桌子,說你們今天把實情給我說清楚,到底你們和老王家有什麼仇什麼怨。
這哥仨你看看,我看看你,都有點懵圈,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。
最后梁曉霞把她姑奶找來了,老太太往炕上一坐,對那哥仨說:“這件事我清楚,當年老王太太有個孩子,才三個月大,就是因為你媽,早早夭折了。”
她說,因為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,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。
當年那兩個老太太還是小媳婦,也就是二十多歲,兩個人關系還不錯,算是一對詭秘,那時候農村穿衣服很少出去買,都是自己手工裁剪縫制。
老王太太手藝好,會做衣服,人又熱心。
有一年冬天,老梁太太找她幫忙做一條棉褲,老王太太那時候剛生了孩子不久,就把孩子放在家炕頭,去老梁太太家里干活去了。
結果等她做完活回家,才發現出大事了。
在東北,冬天都是燒炕取暖的,老王太太怕孩子冷,走的時候給炕洞里添了一把柴火。
沒想到燒的太熱了,孩子又蓋著厚被,等老王太太回家的時候,孩子已經悶熱到昏迷了,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,就這麼活生生的“烙”死了。
雖說這是老王太太自己沒照看好孩子,但歸根結底她是幫老梁太太做棉褲惹的禍。
對此,老梁太太從來就沒說過一句道歉的話。
所以從那之后,兩個人就結仇了,表面上不說,但心里暗暗記恨。
老梁太太心里也不舒服,她覺得你幫我做棉褲不假,又不是我給你家炕洞添的火,跟我有啥關系?
后面的幾十年里,這兩個人就互相較著勁,誰看誰也不順眼。
一直到死,老王太太也沒等來“閨蜜”的道歉,這仇恨也沒能放下。
因此,現在老王太太上了堂口,當了碑王,她就故意搗亂,不想讓老梁家安心,更不想讓老梁太太好過。
說到這里,我們總算是徹底明白,為什麼老梁太太一家過得不順,又處處阻礙了。
她活著時候就欠人家一條命,而且還不道歉,這還能有好嗎?
雖說在農村,幾個月大的孩子夭折了不算什麼,過去生活環境和醫療條件都差,幾乎很多人家都有這種事發生。
但孩兒是娘身上掉的肉,就為了給她做個棉褲,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活活“烙”死了,她還不道歉,那就是她的不對了。
要是擱到現在,非得跟她打官司不可。
這件事倒也不難解決,天底下無非一個理字,現在老梁太太要想順利修墳,首先就得跟人家道歉,拿出一個態度來。
如果她還是蠻不講理,死豬不怕開水燙,那我們也不管她了,就讓她自己去跟老王太太干仗吧。
但這件事我們沒法出頭,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,老梁家哥仨商量一番后,就去了一趟老王家,想要找人家溝通溝通,解決這件事。
老王家現在是有堂口的,出馬頂香的是老王太太的女兒,他家也是老輩香根,斷了好幾代了,現在才有接香火的。
我本以為這件事難度不小,結果人家非常通情達理,就說這件事好辦,把兩家湊到一起,然后請兩個老太太下來,當面把話說開。
大家也都同意這個辦法,但是我仔細一琢磨,還是覺得不妥。
我對他們說:“這兩個老太太,活著的時候都沒能把話說開,記了幾十年的仇,如果現在把兩人一起請下來,那非得打起來不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