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,你在哪里,媽。”與此同時,在孫璐璐的小店門口,她的女兒,正哭著四處尋找她的蹤影。
過了一個冬天,梅長芹的個頭明顯長高了一大截,從后面看,那玲瓏的身段,已經有點大姑娘的意思了。
可是此時,這張酷似孫璐璐的白潔小臉龐,早已經哭成了一個小淚人。
“媽,你回答我啊,媽媽。”
梅長芹拿著手電筒,像個沒頭蒼蠅一樣,在路兩邊的樹林旮旯角落里鉆進鉆出。
在夜幕中,她凄涼的哭喊聲,使得四周的臥室紛紛亮起了燈光。
“菲菲,大半夜的,你哭啥呢?”一名鄰家嬸子披著大衣走出來,遠遠地朝她喊道。
“李嬸,俺媽找不到了,您看到她沒?”梅長芹哭著說。
聽到這里,那名嬸子奇怪地問:“你媽剛才不是還坐在店門口織毛巾呢嗎?”
梅長芹抹了一眼臉上的淚水,但更多的淚珠卻從眼中涌了出來,扁著嘴哭道:“是啊,我怕她凍著,就進屋給她拿了件衣服,可是一出來……一出來就找不到她人了,嗚嗚。”
聽著梅長芹孤苦無助的哭聲,這名小嬸子眼圈也紅了起來。
她走過來,將梅長芹瑟瑟發抖的柔弱肩膀摟在懷里,哄道:“閨女,別哭別哭,興許你媽在哪個角落里解手呢,那麼大的人了,怎麼可能會走丟呢。?”
哪知她不安慰還好,一安慰,梅長芹哭得更傷心了,整個身子都抽動起來:“俺媽……俺媽那麼傻,萬一被人販子騙了咋整啊,媽媽。”
“唉,可憐的閨女呀。”這名嬸子聽得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。
以前孫璐璐家在小鎮里算是過的最好的了,老公官兒雖然不大,但也算是個吃皇糧的國家干部。
家里又開著小店鋪,女兒生的又冰雪聰明,不知道多眼小鎮里人都在羨慕他們呢。
哪知天有不測風云,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,這個原本幸福和諧的小家庭,突然之間,就這麼完了。
在孫璐璐沒發瘋之前,王滿堂被查出患了肝癌。現在只能病懨懨地躺在床上,靠藥物維持茍延殘喘的生命。
醫生說,這老一把手肯定活不過這個冬天。誰知他還沒合眼呢,孫璐璐又受了刺激變成了瘋子。
一個病入膏肓、一個整天神經兮兮,現在章家只能靠這個還未成年的黃毛丫頭支撐著。
原本像個小公主一樣美麗高傲的梅長芹,幾乎是一夜間,便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小丫頭。
每天從學校回來,她顧不上做做業,第一件事便得鉆進廚房燒火做飯。
伺候好王滿堂和孫璐璐吃喝后,又要馬不停蹄洗衣服、給父親倒水喂藥……
她的衣服已經好長時間沒換過新的了,身上總是邋里邋遢的,鞋子破了也沒人縫,前面都露出了腳指頭。
大年三十那天晚上,別家都在噼里啪啦地放著鞭炮,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。
而她,卻一個人躲在廚房,孤零零地哭了一夜。
有時走在路上,看著她瘦弱的身軀背著比人還要高的木柴經過時,鎮民們都會難過地落下淚水來。
但一家人過一家人的日子,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,大家除了同情,又能幫上她多少忙呢?
無非是趁著空閑,替梅長芹縫些破損的衣服,將蒸好的饅頭,拿出幾下接濟一下她饑腸轆轆的肚子罷了。
以后時間還長著呢,真不知道這個丫頭如何撐起這個即將崩潰破碎的家庭啊?
“李嬸,你讓李叔找些鎮民,一塊找找俺媽行不?求求你了。”梅長芹楚楚可憐地懇求道。
那李嬸為難道:“你叔剛被章守財叫走,說是給白帆平墳頭去了。”
一聽到“白帆”這字,梅長芹眼中頓時露出強烈的恨意。
她覺得自己家過成現在這副模樣,都是白帆那混蛋給害的,幸好那人也死了,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害人精。
“平白帆的墳頭干啥呀?”梅長芹有些不解地問道。
“你還不知道啊,白帆那小混蛋根本沒有死,又活蹦亂跳地回來了。”李嬸低聲罵道:“這還真是好人不長命,禍害活千年啊,你說那小混蛋。”
“李嬸,你罵誰是混蛋呢?”突然,一個高大的黑影急步走了過來。
等那人走近了,二女才看出是白帆這貨。
李嬸頓時尷尬起來,馬上賠笑臉道:“是小帆啊,哎呀,嬸子是說著玩的,你哪能當真呢。”
“你們這些娘們,就會在背后說人壞話,老子有這麼讓你們討厭嗎,還他媽的咒我早死吶。”白帆罵罵咧咧地說道。
“俺就是嘴上說說,其實嬸子心里可喜歡你了,真的,不騙你。”這個李嬸年紀不大,和孫璐璐差不多,平時也沒少和白帆打情罵俏。
此時當著柳菲菲的面,竟然向他拋灑起了媚眼。
要說西山鎮的鎮民們,對白帆的感情,真是充滿了愛恨糾結。
愛的是這貨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,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,很招這些娘們的喜歡。
但恨的是,這貨總是閑不住,隔三差五就帶人跟外村的痞子們干上一打架,還經常把人家打得頭破血流,搞得西山鎮整天雞犬不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