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璐璐,我要瓶醬油。”章筱天又大聲說了一句。
哪知孫璐璐竟然轉過身,置若罔聞地坐在臺階上,雙用托著下巴,低落地嘟噥著:“他怎麼不來看我呀,他是不是嫌棄我了。”
章筱天還急著回去呢,又不好意思自己直接走進店里拿,只好哄她道:“璐璐,是小帆要吃醬油呢,都等不急了,你快進去拿一瓶吧。”
她的話音一落,孫璐璐便“忽”的一聲跑進了店里。很快,便抱著兩瓶醬油,興沖沖地沖出來,用力塞進她手里,十分開心地笑著:“給小帆吃,給小帆吃。”
章筱天其實只想買一瓶的,但見她拿了出來,又不好意思把另一瓶退回去,只好掏出錢,給她道:“璐璐,給你錢。”
“不,不。”孫璐璐焦急地推搡著她的手,竟然有些生氣的樣子:“俺不要小帆的錢,嬸子送他吃,送他吃的。”
她的力氣好大,章筱天掙扎不過她,只好說道:“那好吧,我替小帆謝謝你了。”
聽了這話,孫璐璐像被老師表揚的好學生般,紅著臉,很幸福地笑了起來。
但在轉身的剎那間,章筱天還是偷偷地把錢塞過了她的口袋里。
走出好遠之后,章筱天回頭看了一眼,發現孫璐璐仍然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自己。
“唉,那小混蛋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,怎麼把她迷成這個樣子呢?”章筱天百思不解地想著。
捫心自問一下,在得知白帆死亡的時候,自己雖然傷心欲絕,但也沒有崩潰成瘋婆子啊。
從孫璐璐身上,章筱天悟到一個人生道理,看人不能只看表面。誰會相信外表看似放浪不堪的孫璐璐,竟然有一顆火熱的心腸,一旦愛起來,竟是如此轟烈,簡直令人動容。
章筱天提著醬油,神不守舍地走著,快來到家門口的時候,突然嚇了一跳。
只見在眾人的簇擁下,那個胖子縣長,竟然踱著官步,向她家的方向走來。
在章筱天忐忑不安的注視中,這群人很快便走到她家的院門前。
只見那名縣長往她院中指了一下,轉頭問了丁老五一句話。
丁老五立即像被主人召喚的哈巴狗似的,弓著腰湊過來,滿臉堆笑但眼神又有些迷茫地說著什麼。
縣長臉上露出一絲喜色,接著又回頭對身后的人囑咐了幾句,然后在丁老五的帶領下,和那個漂亮少婦結伴走進院中。
其他隨從連同那兩名記者,都留在了門口,百無聊賴地說起了閑話。
遠遠的,章筱天聽到了那些人談論著諸如“大師”“就是他家”之類的話。
“大師?哪個大師?”章筱天蹙著眉頭狐疑著。
那群大領導堵在門口,讓她的心里有些發憷,但不回家又不行。
給自己裝了裝膽子,這才深吸了一口氣,提著醬油,緊張兮兮地走了過去。
“刷。”
幾十雙威嚴的眼神,像探照燈一樣,齊刷刷地集中在她的身上。
章筱天頭垂得更低,嗓子眼都快從嘴里蹦出來了。
她發誓,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緊張過,這時手心里噙的全是香汗,緊張的都不知道該邁哪條腿。
剛才她還在嘲笑丁老五這些村干部的軟骨頭,這時她才深刻地體會到,不卑不亢這句話,說出來容易,做起來難如登天。
這些人全是縣里各部門的頭頭腦腦,隨便拉出來一位,都是被各階層的人當作菩薩供養的牛人物,平時都是坐在辦公室,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的,普通老百哪能輕易見到?
“這個小姑娘是誰啊?”
“不太清楚,看樣子,應該是大師的家人吧。”
聽到這些人的交頭接耳聲,章筱天知道他們正對自己品頭論足,緊張的感覺頓時加劇,貼身衣都快被香汗濕透了。
“求你們,別再看我了,好緊張。”
章筱天拼命轉移著自己注意力,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,一條腿已經踏進了門檻里。
她暗噓出一口長氣,短短幾十米,把全身的力氣都快掏空了,再堅持一分鐘,恐怕都會暈倒過去。
哪知剛想到這里,突然一個渾厚的男中音自背后傳來:“小姑娘,請等一下。”
章筱天嚇得身體一個趔趄,腿一陣陣發軟,顯然被門檻絆倒在地上。
“有……有事嗎?”她緊張欲死地轉過頭,聲如蚊鳴地問道。
向她喊話的是,也是個腦大腸肥的大胖子,只是他的臉太黑了,身上穿著一套很唬人的警服,應該是縣某個區警局的領導。
在那雙充滿邪氣和威嚴并存的眼神注視下,章筱天覺得自己像只純潔的小兔子被頭餓狼鎖住了,心里更加惶恐不安起來。
“他為什麼叫我?還看著我,不會是看我長得漂亮,就……就想包我做他的小蜜吧?”章筱天被電視毒害太深,腦中竟然冒出這樣一個嚇人念頭。
“小姑娘,你住在這個院子里?”胖子彎下腰,看著她如花般的小臉,和顏悅色地問道。
“是,是啊,這是我家啊。”章筱天微微低著頭,乖巧地回道。
這個時候,這群中年男人已經將她團團圍在了中間,各種復雜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