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酒量好的家伙,已經三五成群,搖搖晃晃地下山了,而酒量差的,直接以天為被、以地為席地睡在這里。
天還沒有黑透,呼嚕聲已經響成了一片。
但隨著氣溫的下降,這些酒鬼又接二連三地被凍醒,迷迷糊糊,三步一搖地滾下山去了。
郭大鵬沒走,酒足飯飽之后,往馬小福窩棚里一鉆,半分鐘不到就睡死了過去。
馬小福酒量不行,只有在說那句豪情萬丈的祝酒詞時,才象征性地喝了一口。
過后,他連酒瓶子都沒沾,躲到一邊,美美地啃了一條狗后腿。
“隊長,隊長,不好了……”就在這時,二桿子連滾帶爬地從山下跑了過來。
這貨今天至少喝了一斤,繞著s型的曲線,一連摔了七八跤,才鼻青臉腫地來爬到了馬小福的跟前。
“慌什麼慌,好好說。”
馬小福瞇著惺忪的醉眼,望著下山的小路道:“是不是王紅兵的人馬殺上來了?來的好,老子正要找他們晦氣呢!”
“不,不是啊,隊長,是狗的主人殺上來了!”二桿子噴著刺鼻的酒氣說道。
他的話音剛落,就看到一個玲瓏的身影,邁著小碎步,急叢叢地向山上跑來。
“田曉娥?”馬小福不僅不怕,反而主動迎了過去。
“馬小福,你個小混蛋,你是不是把我小黑給殺了?”田曉娥一陣風似地沖到山頂,指著他咬牙質問道。
“你自己不會看嗎?”馬小福指著還在冒熱氣的黑鍋,嘿嘿笑道:“嫂子,鍋里還給你留了兩塊狗肉呢,你要不嫌臟,趁熱吃了吧!”
“你——”
田曉娥氣得眼前一黑,身子踉蹌著倒退了兩步。
第249章
這條黑狗已經在她家生活了五六年了,雖然沒有經過專門調教,卻非常有靈性。
田曉娥既把它當成解悶的寵物,又它當看作是自己的孩子。
看著那張血淋淋的狗皮,還有散落各處的狗骨頭,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,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。
“小黑,嗚嗚……”
月光之下,田曉娥猶如喪子般,跪倒在地上痛哭起來。
“不就是一條狗嗎,至于嗎!”馬小福冷笑一聲,懶得理她,轉身進了窩棚。
“馬小福,你還我的小黑,還我的小黑……”
田曉娥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,嗚咽的哭泣聲,在山中傳出好遠好遠。
圓月在烏云中穿梭,將變換的光線,投射在她孤零零的身體上。
許久之后,田曉娥才緩緩地站起身,步伐蹣跚地朝山下走去。
“好吃,好吃,再給我一塊。”
“別跟我搶,都是老子的……”
窩棚內,睡熟的馬小福和郭大鵬,正不斷說著夢話。
夜色深沉,孤零零的山崖,沐浴在越發明亮的月色中。
一縷薄霧仿佛無中生由般,憑空出現在天空的左緣,在野鳥不安的鼓噪聲中,緩緩遮擋了頭頂那輪迷人的月色。
“咚!”
突然一聲沉悶的響聲,從地底深處傳來。
郭大鵬的呼嚕聲嘎然而止。
接著,又是幾聲悶響從地底傳來。
這座被風化了億萬年的山崖,仿佛被一頭沉睡的巨龍驚醒,很有節奏地晃動起來。
“不是地震了吧?”郭大鵬睜著迷茫的雙眼,嘴角掛著長長的口水,側耳傾聽著。
“咚!”
又一聲悶響傳來,地面晃動的更加劇烈了。
“老馬,醒醒,你聽,這是什麼聲音?”郭大鵬心驚肉跳地推了推睡得像死豬的馬小福。
他邊推,邊挪著屁股準備下床,擺出了隨時開溜的架勢。
但奇怪的是,等他把馬小福搖醒之后,那種怪聲突然消失了。
“大半夜的,你發什麼神經呢?”馬小福痛苦地睜開了眼。
郭大鵬擦掉口水,說道:“老馬,剛才地下傳來炸雷聲,搞不好要地震了,咱們快下山吧。”
“地震?”
馬小福痛苦地搖搖頭,把瞌睡趕跑后,也聚耳傾聽起來:“哪里有炸雷聲啊?”
剛說到這里,突然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震得床架子都晃動起來。
“是不是地震啊,快點跑吧?”郭大鵬嚇得臉色發白,說著便要下床穿鞋跑路。
“等一下!”
馬小福把臉貼在床鋪上,仔細聽了聽,道:“不是地震。”
“那是什麼?”郭大鵬眼球凸出來,聲音顫抖地說:“不會是是什麼妖孽要從地里鉆出來吧?聽老人說,這座山里有成精的妖怪,修練到一定氣候,就會出來害人。”
“妖你媽個蛋,你給老子閉嘴!”馬小福坐直了身體,琢磨了一會,突然眼前一亮。
接著,他迅速穿好衣服,好像要去搶寶貝似的,急叢叢地便要出門。
“老馬,你干啥去啊?”郭大鵬疑惑地問道。
“我出去透透風!”
馬小福走到門口,又轉過頭說:“老郭,你下山吧。這里晚上太冷了,我一會也回家睡了!”
說完,他便推開門,很快便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中。
“老馬,你去哪呀,媽的,這山上真有妖呀!”郭大鵬追出門口,但馬小福早已經跑得沒了影子。
郭大鵬也不敢在窩棚里呆了,裹著身子,頭也不敢回,玩命似的沖下了山。
馬小福憑著敏感如夜梟的聽覺,順著聲音的來源地,悄如聲息地朝后山接近。
這座山崖面積極廣,他住的那座山頭,只是這片群山的邊緣地帶。
再往深處,則是綿延不絕的深山老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