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頭都說得這麼明顯了,我一下就能想到山神印,山神印原本是山神的,最后卻不明不白落到了我爺爺的手中,如果山神不是來報復當初推倒她山神廟的事兒的,那肯定就是因為爺爺拿了山神印。
李老頭說話的時候,柳承一直盯著李老頭的臉,不言語,臉上也沒表情。
李老頭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之后才發現柳承一直在盯著他看,眨巴眨巴眼當即就說道,“柳師傅,你一直盯著我看做啥呀,難不成你懷疑是我朝孫清丟的鞋子?我行得端坐得正,柳師傅你可不能冤枉好人。”
柳承這才淡淡一笑,說道,“不好意思,剛才在想事情,我有個問題想問您,關于那山神進村討飯的事情,我也問過孫清他爺爺,但是跟你說的卻有點出入,他爺爺說的是那山神抱著的是一個已經死掉的女娃,而您說的卻是一個快要餓死的女娃娃,您確定那個女娃還是活著的嗎?”
聽了柳承的問題,李老頭沉默了,低著頭吧嗒吧嗒抽起了煙,呼出幾口煙霧后才說道,“是死的。”
柳承又問,“那您之前為什麼說那女娃還活著?”
李老頭再次沉默了,好一會兒后才說道,“當初山神抱著那個女娃娃來的時候確實是死的,來找人要活人飯,我那會兒也看見了,那女娃娃確實已經斷了氣,可是后來我又不相信那女娃娃死了。”
“為什麼?”柳承追問。
李老頭緩緩說道,“這件事兒我沒跟任何人說過,因為說出來沒人會信,既然柳師傅你問起來了,那我就跟你講了吧。
雖然當初明面上沒有人愿意給那個女娃娃吃活人飯,但是我覺得,孫清他爺爺肯定答應了山神,給那女娃娃喂了活人飯。有這麼樁事兒,那個時候孫清他奶奶還活著,我跟孫文景關系也還可以,時常到他家跟他扯淡聊天,有天晚上我閑著無事又跑到了孫文景屋里,跟他聊了會兒也不知咋就瞌睡來了,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,聽見孫文景家里有娃娃的哭聲,我當時還納悶兒,心說他家最近也沒生娃娃,哪兒來的娃娃哭?就爬起來看了眼,然后我就瞧見孫文景抱著個東西出了門。”
我和柳承默默聽著,李老頭又低頭吧嗒抽了幾口煙,然后繼續說道,“我一路跟著孫文景去,看見他真的抱了個女娃娃,一直朝著鄰近幾個村子去了,專門挑那些孤女寡婦的家敲門,他去做啥呢,去找那些孤女寡婦討奶水去了,那些孤女寡婦男人都沒有,哪兒來的奶水?但是孫文景硬說要試一下,那些孤女寡婦也不忍心看著他抱著的那女娃娃餓死,就挨個試了下,這家不行就換下一家,附近幾個村子跑遍了,最后到了陳瑩瑩她娘的門口。那會兒陳瑩瑩她娘也是個寡婦,但也還試了試,孫文景抱著的那個女娃娃只嘬了一口,突然就不見了,嚇得陳瑩瑩她娘當即關了門。”
“然后呢?”我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重要的地方,等不及問道。
李老頭呵呵笑了聲說道,“等那個女娃娃不見了,你爺爺才心滿意足回頭。我當時也被嚇到了,再加上你爺爺突然回頭,嚇得我一屁股往后坐了回去,正好坐在一個泥潭里,泥潭里一塊石頭硌得我屁股生疼,硌得我猛地彈了下,然后就醒了。”
聽了這麼久,合著是個夢,無比失望白了李老頭一眼,“原來只是個夢。”
李老頭再笑了笑,“要是夢就好了,第二天我回來老覺得屁股疼,心說不對勁,就跑到我頭天晚上坐下去的那個泥潭去看了看,還真的就在泥潭里看見了我的屁股印,說明我頭天晚上真的來過這里,我看見的也很可能是真的,然后我跑去問你爺爺,你爺爺一口咬定我是在做夢,我也沒辦法,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柳承一直在聽著,沒有開口發表意見,這件故事好像就此終結了,但是李老頭接下來還有話說,再看著柳承說道,“這村里人不待見那些孤女寡婦,也不待見孫文景不是沒原因的,這些年孫文景雖然極力解釋,但是村里人根本不相信,也不是沒有原因。從我做夢那天開始,你爺爺就和那些孤女寡婦攪和在一起了,剛開始還好,但是接下來一年時間里,好幾個孤女寡婦懷孕了,她們連男人都沒有,怎麼可能懷孕?這件事情不是孫文景干的還能是誰?”
柳承聽罷問道,“那些懷孕的孤女寡婦,生了嗎?”
李老頭恩了聲,“生了,那些孤女寡婦沒有男人卻生了娃,也受不了其他人在背后戳著脊梁骨罵,大多在娃娃能自己吃飯生活的時候就上吊自殺了,所以他們的娃娃又成了孤女,陳瑩瑩就是其中一個,孫文景對那些活著的孤女寡婦那麼盡心盡力,你說他不是做了虧心事,干嘛這麼吃力不討好?”
柳承聽著若有所思點了點頭,“所以您覺得當時孫清他爺爺抱著的那個女娃娃,就是山神抱著的那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