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聽著悔恨不已,不過正這時,這門窗緊閉的屋子里卻刮起一陣妖風,也不知從哪兒吹來一張黃表紙,黃表紙不偏不倚落在了柳承的身上,黃蘊秋撿起那黃表紙看了看,上面也只寫了一個字‘埋’。
我看后忙道,“就在不久前,師父給我看了一張紙,上面寫著的是‘斬’字,不然我哪兒敢真的斬。”
黃蘊秋盯著這紙看了好一會兒,之前緊繃著的臉才松緩了下來,把這張黃表紙燒掉了,而后對我和陳瑩瑩說道,“明天下山準備棺材,不管什麼人問起來,就說你師父已經仙逝了。”
黃蘊秋這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,那就是這事兒是柳承刻意安排的,剛才真嚇了我一跳,我還真以為夢中把柳承給斬了,不由得送了口氣。
柳承估計也是故技重施,就跟坑我爺爺那樣,來坑那想要殺他的人,又或者是坑那個想要把龍膽改成狗膽的人,他肯定早就知道斬龍之事,不然不可能給我們留下這倆字。
各自放心下來,次日一早,我們三人便下山去買棺材,不多久時間整個三頭村都知道了,青山觀剛來的那個道士死了,自然也驚動了趙世德和王端公兩人。
這兩人倒也熱心,趙世德主動幫忙去準備棺材,他畢竟是這個行當的,知道門路,等他聯系好棺材之后,我們幾人去他家取前日柳承自己找他定好的石獅子,我還刻意看了下他家屋子里掛著的那鐘馗神像。
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,發現他家鐘馗神像跟我看到的完全一樣,心說這事兒跟這趙世德肯定有莫大的關連,卻不說破,只當什麼都不知道。
倒是趙世德主動問了起來,“柳師傅昨天不還好好的,怎麼突然就去了?”
我則把我晚上所經歷的一切都講了出來,趙世德聽了唉聲嘆氣,直說我闖了大禍了,說道,“魏征夢中斬龍,能把真龍給斬了,你這顯然是中了別人的計了,這下把你師父給殺了。”
我表情跟平日沒什麼兩樣,聽著趙世德說這些話,黃蘊秋瞪了我一眼,示意我要表現得悲傷一點。
我卻只能做了個哭臉,根本擠不出眼淚來,好在趙世德以為我被嚇壞了,并沒在意我做什麼表情,跟我們說了幾句之后,主動叫上村里人到了道觀,把柳承的尸體給背下了山。
因為棺材上山太難,再加上他們為柳承選擇的墳地就在山下,就把棺材停在了山下,把柳承尸體背下山裝進棺材就行了。
村里人只當是死了個人,也都沒有在意,跟他們非親非故的,沒必要哭哭啼啼,也沒必要為柳承守夜。
當天下午,村里人就抬著柳承棺材到了他們為柳承選好的那墳地,王端公也拄著拐棍前來送柳承。
墳墓并不花哨,只簡單挖了個坑,把棺材放進去,再掩上土,擱置倆石獅子,燒點香燭紙錢也就了事兒了。
我在這墳地四處看了看,昨晚的紙人紙馬全都不在了,顯然是被人收了去,我們幾人在柳承這小土堆前跪了會兒,也都各自回了青山觀。
進了青山觀,打開房門,卻見柳承端端正正坐在屋子里的桌子旁,之前我們只是猜測柳承沒有真死,如今見他還在屋子里坐著,自然大喜,我忙道,“師父,你果然沒死。”
柳承卻瞥過臉來看著我詭異一笑,再對我招了招手,“臭小子,你過來。”
我一見柳承這表情,就覺得危險將至,搖頭不敢過去,柳承卻主動站起身來朝我走了過來,到我面前伸手就敲了我腦袋一下,再說道,“你膽子可真大,還真的就敢斬我了。”
我忙說,“不是你讓我斬的嘛。”
“我看你當時都沒有猶豫,直接就砍了下去,我甚至懷疑就算我不給你看那個字,你也會毫不猶豫地砍下去。”柳承說道。
我悻悻道,“那不會。”
柳承不再說我砍他的事情,只看著道觀外說了句,“我已經死了,妖魔鬼怪也該現身了。”
柳承要做的就是把在暗中那人找出來,之前別人在暗,我們在明,現在形勢轉變,柳承在暗,那人則即將在明了,如此一來做起事來就簡單多了。
黃蘊秋了然柳承的謀劃安排,也不多過問他的事情,只問道,“您是怎麼騙過他們的眼睛的?孫清明明把您斬了。”
柳承笑了笑道,“他們敢找紙人代替,我又為什麼不敢找紙人代替?”他說著指了下這屋子墻角,我看去,見墻角也放著一個紙人,不過那紙人已經人首分離了,我昨晚斬的應該就是這紙人了。
不過黃蘊秋還是不解問道,“他們就沒發現抓住的是一個紙人?”
柳承道,“他們安排來斬我的也都是紙人紙馬,紙人是死物,又怎麼能辨別真假。”而后再一皺眉頭,“夢中殺人的本事只有鬼谷子一脈會,看來你當初碰到的那賒刀人,不簡單吶。”
之前柳承說過,賒刀人就是鬼谷子門下的,會這夢中殺人之術的,恐怕也只有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