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不等他將這個注定會被打得滿頭包的想法付諸實施,寧風已經伸手將金色手環從陳昔微的掌心拈了起來,入手沉甸甸的。
陳昔微看了一眼手環,繼續道:“靈器單純論威力,不見得就比法器強,只是它們都蘊有其神,其韻,其性靈,又不是法器所能相比的。”
“純論威力,這件靈器大約只相當于高階法器的樣子,其上神韻,則在一個‘情’字上。”
陳昔微說到這里,微微搖頭,頗為遺憾地道:“我發揮不出它的真正威能。”
寧風聽得連連點頭,凝神望向手中金環。
金環的環身并不圓潤,而是帶著無數菱形的凹痕,形成無數的截面,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都在閃爍著金光。
“咦?”
他眉頭一挑,發現一點奇怪,“這金環怎麼與剛才所見……不太一樣。”
艱難地從后面探出頭來的舒百靈點頭如小雞啄米,他也發現了。
之前遠遠所見,金環分明是一個完整的圓形,現在在寧風手中的則不然。
金環靜靜地躺在寧風掌中,它的環身上有一個缺口,缺口兩端呈圓球狀,似乎是為了方便佩戴而有意如此設計。
這個設計沒問題,問題是剛才所見是怎麼回事?
陳昔微臉上露出笑容,伸出纖纖玉指,點在金環上。
“刷~”
金光流轉,寧風和舒百靈清楚地看到金環隨著這一指兩端延伸,連接在了一起,形成一個完整的圓形。
“靈力激發,顯化本相。”
寧風嘖嘖贊嘆著,將金環遞回,順口問道:“昔微,這件靈器何名?”
他知道一般法器的名字多是以其材質來取,如玄龜蹲,飛鶴羽等等,但靈器則不然。
每一件靈器都是獨一無二,連其煉制者都無法復制,故而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。
陳昔微的腳步頓了一下,將金環戴回手腕上,搖頭道:“它是一件在數百年前就煉制出來的靈器,我卻是它的第一任主人。”
“據說數百年前,我們神宮當中有一對師兄妹為道侶。師兄擅長煉器,有一日為行一件大事,訣別師妹,并贈她此寶,此后一去不回。”
夜冷清幽,聽著陳昔微道來,不覺間夜似乎愈發地冷了。
不遠處就是先前篝火的所在,寧風和舒百靈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。
“那位師兄贈寶時候,給它取了一個名字,叫做……”
陳昔微頓了一頓,眉頭蹙起,她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名字呢,“……忘川!”
“忘川……”
寧風也不喜歡。
在黃泉路與冥府之間,有一條河,渾濁而黃,名之忘川。
其上有橋:奈何橋;其畔有石:三生石。
忘川忘川,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,三生七世皆忘。
很悲涼的意境,根植一個“忘”字,若能忘卻,又豈是真的銘記?若不能忘又強求一個“忘”,豈不凄涼?
寧風相當之不喜,開口道:“我們給它換個名字吧。”
陳昔微秀氣的眉頭揚起來,問道:“寧風你有什麼好想法?”
本是隨口道來,現在陳昔微將取名的任務砸過來,寧風頓時有些愣神。
他抬頭望,見夜空之上,有一條燦爛銀河,匯聚無數星光,璀璨美麗的讓人陶醉。
“昔微,你看。”
寧風伸手一指,指間的盡頭是星漢。
“嗯?”
陳昔微止步,兩人并肩而立,一起抬頭望向浩瀚星空,望向那一條燦爛銀河。
舒百靈很自覺地后退,遠遠地看著他們背影。
“我聽過一個傳說。”
寧風側過頭來,入目是陳昔微光潔如玉盤的臉頰,心中平靜,娓娓道來:
“在久遠的過去,未曾地絕天通,天人不曾永隔,有一日,一位上界的仙女下得凡間,愛上了凡間一個放牛人……”
牛郎與織女的故事,改頭換面地出現在寧風口中,講述在銀河的凝望下。
“最后,放牛人與仙女,只能在每年里的七月初七,七夕之時,踏著鵲橋相會一面。”
寧風說到動情處,不由得打著拍子,吟唱出聲:
——纖云弄巧,飛星傳恨,銀漢迢迢暗度。金風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。
——柔情似水,佳期如夢,忍顧鵲橋歸路。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。
夜是靜謐的,天地間只有寧風的歌聲在回蕩。
一遍,兩遍……
一開始只有他一人,其后一個女子聲音,低聲應和。
舒百靈也想出聲來著,其詞句之美,他這輩子僅見,不過想到那后果,他只能嘆息一聲,將這個念頭爛在肚子里。
星月夜,望著前面兩人背影,他忽然有種醉了的感覺,陶醉的醉。
“金風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……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……”
“真美~”
陳昔微低聲吟詠著,嬌美的臉上盡是欣羨與感動。
“你也覺得好,那便叫它:七夕吧。”
寧風伸手點了點金色手環,看著陳昔微的眼睛說道。
忘川根植一個“忘”字,“七夕”則是蘊含著重逢,縱天人永隔,亦要踏破天路,星漢間相會的寓意。
是忘卻,還是重逢?!
“這個嘛……”
陳昔微眼中滿是笑意,歪著頭,回了三個字:“看心情!”
“呃~”
寧風哭笑不得,有種一拳頭過去打在棉花上的感覺。
“昔微,你再考慮下,是忘川,還是七夕呀?”
“我說了,看心情!”
“……”
說說笑笑,漸近此前篝火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