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基本上可以確定,爸媽沒安什麼好心。
之前領養我的時候說是讓我給哥哥抵命,我多少是有些不信的。
可是現在哥哥死了,他們的所作所為,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,卻讓我覺得十分詭異。
收拾東西的時候,一張糖紙從我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來。
糖紙滾了兩圈,里面朝外,我看到上面竟然有一排歪歪扭扭的字——看見什麼也不能說,說了就看到你了。
這是傻子給我的糖紙,當時匆忙我直接塞進了口袋里,后來就給忘了。
(4)
這天,爸媽依然問我黃三念來了沒有,我像前幾天一樣的回答。
這一次我回答完了后,他們竟然沒有立刻著急地去商量對策,反而站在我對面沉默了許久。
沉默的我整個人都有些毛了,這抬起頭看到他們的時候,卻發現他們倆竟然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我,臉上帶著詭異的笑。
「陳琦,你這幾天也辛苦了,去吃飯吧。」
媽突然一反之前的態度,溫柔地對我說道。
就連爸,都招呼著我先去吃早飯,不要多想。
可他們越是這樣,我心里越是沒譜,總覺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透了。
這天,我趁著爸媽不注意跑出了家,在村子邊上的那條河找到了傻子。
她總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在河邊坐著,一坐就是幾個小時。
別人都說,是因為她小的時候在這河里落水,把魂丟在了里面,所以傻了。
整天在這坐著,就是想找回來自己的魂。
(5)
傻子原名叫陳穎,算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姑。
小的時候她并不傻,我四歲才被爸媽領養到村里來,村里的孩子都欺負我。
她比我大十幾歲,看我可憐總喜歡帶著我玩。
這麼一玩就玩了好幾年,她是我童年時候的唯一伙伴。
有一次我們去河里游泳,半路上我腳抽筋了,眼看著就要游不上來。
是陳穎推了我一把,而她自己卻被河中心的一個浪給打走了。
后來再撈上來,她已經傻了。
這些年來,我一直對她很愧疚。
去外地上學后,也總是偷偷地給陳穎買些零食和禮物。每次回村都找她說說話聊聊天。
可是這幾年,表姑看起來更傻了,根本無法正常交流。村里的小孩甚至也都開始欺負她。
我果然在河邊找到了她,她依然那麼癡癡呆呆地看著河面,對于我的到來都沒有太多的表情。
我問她那糖紙是誰給她的,她也不說。
拿出糖果哄她,想問她知道點什麼,可她把一把的糖都吃光了,也只會重復一句話:「看見什麼也不能說,說了就看到你了。」
除此之外,什麼也問不出來。
這天,我在村里轉到了接近天黑才回的家。
我本來是想跑的,但自己身上沒錢,也沒去處。
還有幾天就開學了,如果這時候走了,恐怕以后連學也上不了,就更沒出路了。
所以這天,我緊咬著牙,想了很多,最后決定無論爸媽葫蘆里賣的什麼藥—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!
而且,我一直留著一手,是我爸媽都不知道的。
可等我回家,爸媽卻一反之前的態度,讓我把哥哥身上的襖子脫下來了,也把我脖子上戴的東西摘了,還讓我好好地吃了頓飯。
甚至承認兩人之前是傷心過度,才會那麼對我。
晚上,他們甚至沒有再讓我喝他們遞過來的水。
兩人的臉上,都是喜氣洋洋的。
可我卻覺得更加害怕了。
爸爸高興地喝著小酒,還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,說:「陳琦啊,這幾天你騙得我們好苦啊。不過沒關系,現在術法已經成了。」
我心里一個咯噔。
其實剛剛我一進門就想問了,屋里充滿了燒紙的味道。
而且我看到爸媽的腰上都系上了個紅腰帶,和我說話的時候嘴里都帶著一股子的腥臭味,就和嘴里帶著血似的。
燒紙祭陰,紅腰帶旺陽,黑狗血避煞。
他們招了陰,卻做了萬全準備的避開,整個屋子里只有我自己什麼防備都沒有。
如果真來了什麼,肯定會來找我!
爸爸這時候看到我的視線,嘿嘿地笑了兩聲:
我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他推進了屋子里。
無論我怎麼敲門呼喊,外面的門都被死死地鎖住!
媽媽帶著笑的聲音在外面傳來:「陳琦啊,三念是個好孩子,是我們陳家認準的兒媳婦。你和三念好好相處下。」
正當我想要去跳窗戶的時候,卻感覺自己身后,突然多出了一只手。
那纖弱無骨的手指頭,伸到前面,在我臉上輕輕地摩挲著。
我全身僵直著不敢動。
可身后的「人」卻硬扳過我的臉:「你看到我了是嗎?」
第一次,我正面仔細地看到了她的面容。
那是個絕美的女人,頭上又戴上了一朵白色的花,花心像是用血點過一樣的紅。
我一動也不敢動,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原地。突然之間,我就想起傻子給我說過的話——看見什麼也不能說,說了就看到你了。
(6)
那女人的手突然摸到了我的臉,然后再一點點地向下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