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對紙人投胎的研究,讓他意識到,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,是紙人。
這才是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,道士尋找紙人,卻不忍心對妻子下手,所以索性離婚跑了。
四年前,道士卻帶著一個傻姑娘回來了。
念叨著閨女可以復活了。
之后便去了土廟,整日搗鼓。
陳金波媽媽說,她想救出那個姑娘,可那個小丫頭只將半截竹簽交給了她。
「她說什麼了嗎?」
我小聲問道。
陳金波媽媽側著臉回想了會,緩慢在我手心寫道:「姐姐,別怕。」
我眼淚掉了更多了,我的妹妹,她知曉我對這人世的忐忑不安。
「我妹妹死了,但復活并未完成,所以你的丈夫,不知從哪又騙了紙人回來。」我接著推測,「甚至連你的心、眼、血液都用上了。」
陳金波媽媽還未回應,我便聽到身后傳來了腳步聲。
12
「不語,你大半夜站在這里做什麼?嗯?媽媽也在?」
陳金波揉著眼睛走過來。
我正在想著借口,陳金波的媽媽卻拿出一把刀,指著自己的胸膛。
陳金波先反應過來:「媽,你別激動,先把刀放下。」
可他的媽媽并未聽他的,反而將刀往胸口更近了一點。
她啊啊地叫著,指著我的方向。
「阿姨,是不是讓我走?」我冷靜下來,詢問道。
陳金波媽媽點頭了,我想,她是在救我,或者給我機會去土廟里探查情況。
我給了陳金波一個眼神,讓他先穩住媽媽情緒。
我從陳金波家中出來后,直奔土廟而去。
在從陳金波媽媽那里獲得妹妹死訊時,我對那道士的恨意到達了新的高度。
而且我與陳金波有夫妻關系,便與道士有翁媳羈絆。
所以我很期待在土廟見到死狀悲慘的道士。
可我在土廟找了一圈,沒找到道士的人影,卻在土廟后側發現了一座墳墓。
其中一座墳墓上,插著半截竹簽。
我伸手去拿的時候,感覺身后有一陣勁風襲來。
我來不及閃躲,被擊中頭部,暈了過去。
再次醒來,我發現自己被綁在土廟的供桌上。
站在我面前的,是陳金波的媽媽。
「相信那個童謠的人,是你。」我側著身子,試圖往桌子后面挪動。
「想復活閨女的人,也是你。」
陳金波媽媽笑了起來,聲音粗嘎,像在地里跑了一圈的毛驢。
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很悲傷,兩個黑洞洞的眼眶,像是要落下淚一般。
13
這土廟離陳金波的家有些距離。
他媽媽費力將我套入這里,那陳金波呢?
「紙人根本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,所以你綁我,到底是要做什麼?」
她不回答我,只拍了拍我的頭,似乎讓我老實點。
接著我便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,夾雜著陳金波和一些陌生的喊叫聲。
他們叫著,不語,不語,往土廟走來,好像從開始就知道,我在這土廟里。
也是,這破落的村莊,除了土廟,我無處藏身。
他們從四周搜查,我屏氣聽著外面的動靜,陳金波媽媽也安靜地站著。
直到外面傳來驚呼聲:「什麼東西?啊!啊!啊!」
外面的騷亂好久才平息,接著幾個村民打扮的人,便抬著一具尸體進了土廟。
「媽,你綁著不語干什麼?」陳金波說著,趕忙上前幫我解開繩索。
「不語,我媽有時候會犯病,說些神神叨叨的話,你別在意,我們明天就回城。
」
我沒說話,盯著村民抬進來的尸體看了一眼。
那一眼,讓我幾日都吃不下飯。
是那道士的尸體,不知死了多久,尸體都凍硬了。
可他死前,雙手插在自己的眼睛里,舌頭也以不正常的長度墜拉在外面。
陳金波媽媽在尸體前慢慢蹲下,伸手在道士的臉上慢慢拂了一遍。
而后轉身往外走去。
我從被敲暈,到被綁,再回到陳金波的家里時。
我竟恍惚覺著,這簡陋的老房子,在黑夜里,像吞人的怪獸。
14
折騰了半夜,誰都沒了睡意。
我和陳金波索性坐在床上聊天。
「你爸爸準備埋在哪里?」
「天橋下吧,他生前最喜歡在那里擺攤招搖撞騙了。」
我仔細觀察了一下,他神色如常,似乎真的不悲傷。
「我今天找到了半截竹簽,打磨一下,我們就有情侶飾品了。」
陳金波笑了,「看來,你真的很喜歡那截竹簽。」
「不過我那截竹簽意義不同哦,是一個小妹妹送我的,說可以旺姻緣。」
這是我第一次聽陳金波提起這事。
他說,大概是在四五年前,在土廟遇到的一個小妹妹。
因為如果他妹妹長大,差不多就是這麼大小,所以他多看了幾眼。
然后,那個妹妹就遞了半根竹簽給他。
那時的他,并不是相信什麼旺姻緣之言,只是把那截竹簽,當成是早夭的妹妹送的禮物。
我突然明白,我那心思單純的妹妹,真的將我放在了心尖上。
她怕我孤獨活在人生,便將那空白竹簽分成兩半。
一半為我圈定姻緣,一半為我找到同類。
我沒再提起竹簽之事,第二日道士下葬的時候,陳金波媽媽又恢復了正常。
她握著我的手,一點點寫道:
「謝謝,對不起。」
「你什麼時候知道陳金波爸爸去世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