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看其他人,不知為什麼,恍惚有種如在夢里的感覺,很不真實。
到底哪里才是人間?
馬叔見我不說話,開口說:“好家伙,你這到底是跑了多遠,再不回來雞都快累死了,我都替你著急。”
胡媽笑著說:“別急,你先緩一會,喝口水,回回魂。”
有個說法,過陰還陽之后,要喝一口人間的水,這魂魄才能完全歸體。
這時候我才覺得口干舌燥,接過胡媽遞過來的水,一口氣喝光,這才恢復了一些精神。
我長長呼出口氣,這才開口說道:“見到我家老碑王了,他說可以幫忙,但我得上一道正規的表文,因為他是有公職的,所以……我必須得出馬,才有資格上表。”
其實上表文這種事,胡媽和馬叔都能做,但他們上了也沒用,老碑王只認我。
因為我出馬之后,老碑王就是我堂口的教主,我上表,他辦事,天經地義。
可要是別人上表,壓根就上不到他那……
聽我這麼一說,馬叔摸了摸鼻子,咧嘴一笑,沒吭聲。
似乎,他早已預料到了今天。
胡媽卻是搖搖頭,說:“出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,四梁八柱還沒齊,師父也沒找到,你怎麼出馬?”
馬叔說:“你收他當徒弟不就完了,之前你不是一直跟我夸他,想要收下他麼,咋還反悔了?”
胡媽笑道:“不是我反悔,是他不同意,這種事不是隨便找個師父就行的,就算我給他立堂,也做不了他的師父,緣分不對。”
他們兩個說著話,我苦笑道:“時間緊急,我就直接說了吧,其實我先前已經感應到我的師父了,雖然沒看見她的臉,只有一個背影,但我知道,她應該就是……何雨晨。”
胡媽微微一愣,和馬叔對視一眼。
“你確定,真的是何雨晨?”
“我確定,她雖然年齡不大,但是……我覺得我的師父就是她。”
胡媽的神情有些許遺憾,她移開目光,微微深吸口氣。
“她出馬三年,還從未收過任何一個徒弟,如果你非要堅持,明天早上太陽出來的時候,你可以去找她。”
“太陽出來,我去哪找她?”
胡媽給了我一個地址,讓我去這里找何雨晨。
不過胡媽對我真的很好,她說要是何雨晨不同意,我依然可以回來找她,就算我不拜師,她也可以給我立堂口。
她說,如果只立堂口的話,那她就可以是我的立堂師父,如果我要修行,再拜修行師父,并不沖突。
一切,都遵從我的選擇。
其實在這一刻,我有一絲意愿升起,想要請胡媽幫我立堂了。
自從離家,第一個對我好的人就是袁姐,第二個就是胡媽了。
袁姐在生活上給了我很多照顧,而胡媽,卻是一直在指點我的人生之路。
可是這念頭剛剛浮現,胡媽的話就又在心頭升起。
胡媽為什麼會說,做了何雨晨的徒弟,就要承負她的因果,而且她欲言又止的那句話,讓我想起了馬叔曾經說過。
“你的第一個師父,只能是何雨晨,不管她提什麼條件,你都要答應,這是宿命使然,逃是逃不掉的。”
這聲音,似乎是上一次夢中那個披著大紅斗篷來找我的男子。
而且聽起來很堅決,也很嚴厲。
宿命使然,這一句話便堅定了我的心!
于是我便回了家,第二天天沒亮就爬起來,去了胡媽所說的地址。
那是某個小區里的一間佛堂。
小區不大,很安靜,那天清晨剛好下了一場小雪,太陽升起,和煦的光照在雪地上,映著佛堂,閃著熠熠的光。
佛堂沒有名字,從外表看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。
只有門楣上,貼著一幅經圖。
門沒鎖,我輕輕推開,邁步走了進去。
屋子里供奉著許多佛像,檀香繚繞,如薄霧般迷眼。
然后,我就看到了一頭通體雪白的白狐,匍匐在佛前。
【第49章 佛前白狐】
那白狐抬起頭望了我一眼,目光清澈純凈,但隨后,我便剎那恍惚。
我正納悶這屋子里怎麼會有一頭白狐,一陣煙霧飄來,遮蔽視線,當我再看清時,眼前景物已然變換。
匍匐在佛前的并不是什麼白狐,而是何雨晨。
她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,正在虔誠跪拜。
我松了口氣,看來剛才應該是眼花了。
但我并沒有說話,走到她身后,便默默地站在那,看她拜佛。
她用的是五體投地禮法,而且是整個身體完全匍匐在地,也就是俗稱的“磕大頭”。
先前經常去極樂寺,也曾經聽大和尚講過經、論過法。
五體投地是佛教禮法之一,又作五輪投地、投地禮、接足禮、頭面禮、頂禮。
據《大唐西域記》卷二所載,印度所行之禮敬法共有九種,其第九種就是五體投地,為所有禮法中最上者,通常只拜佛菩薩,以表達虔誠。
我站在何雨晨身后的時候,她微微停了一下,應該知道有人來了,但并沒受影響,而是繼續行禮叩拜。
看了一會,我差不多默數了三十多次,她還沒結束。
我終于沒忍住,開口問道。
“你這樣行禮叩拜,要多少次?”
她還是沒回頭,也沒停下,雙手合十,再次拜倒。
“佛經說,人有一百零八種煩惱,便要拜一百零八次佛菩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