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頭說:“認識,我跟她媽是老工友了,但是她搬走的時候,誰也不知道,我們這都十幾年沒聯系了。還有,你要是想打聽這些事,最好別上這棟樓。”
我看看旁邊的樓,小聲問:“我聽說這里是鬼樓,難道這里真的鬧鬼?”
老頭哼了一聲:“鬧不鬧鬼也跟你沒關系,快走吧,這地方少來,對你沒啥好處。”
他態度很不客氣的扔下這兩句話,然后就走了。
我一頭霧水,這時候又有一個人路過,見我發呆,便過來好心對我說道:“小伙子,人家說的對,別瞎打聽,回家吧,這地方連我們都不會上去。”
我問他到底為啥,他看了看我說:“你是外地人吧,這兩棟樓是亞麻廠的安撫樓,里面住的全是當年燒傷的女工,幾乎沒有外人上去。有人說里面半夜經常狼哭鬼嚎的鬧鬼。唉,當年那個事,真是太慘了,無數家庭的終生傷痛啊。傷勢最重那個女的,全身燒傷95%的面積,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,都躺了快二十年了。”
他搖搖頭,嘆口氣,然后也走了。
我這才恍然大悟。
本來我還想上去打探打探,但現在一想,還是算了。
不打擾,也是一種尊重和敬畏。
有些傷疤,還是不要去揭開的好。
我抬頭望了望面前陰氣森森的“鬼樓”,然后轉身,快步追上了剛才那個老頭。
我把在馬叔那順來的紅塔山塞給老頭一包,問他余秋月的媽媽叫什麼名字。
老頭假模假式的推讓了一下,就把煙揣進了兜里,然后告訴了我一個名字。
王秋菊。
他還告訴我,最好別去打聽這件事,也別去找人家。
因為,她媽早已精神失常了。
他說的很對,我的確不該去打擾人家。
但余秋月想回家,我得幫她。
憑著余秋月媽媽的名字,我跑到轄區派出所去問,開始沒人搭理我,因為這是不合規的。
我好說歹說,才有人走過來告訴我,他知道王秋菊現在住哪。
這人是個片警,三十多歲,濃眉大眼的,看著就一臉正氣。
他問我找王秋菊干嘛,我靈機一動編了個身份,說我是火葬場的,她們家骨灰盒寄存都欠費兩年了。
片警那眼神就像看騙子似的,他說你別編了,她家骨灰盒的寄存費,一直是我交的,年年都不差。
被人當面揭穿,我多少有點尷尬,在他犀利的目光逼視下,我只好實話實說。
“警察大哥,我要是說,我看見余秋月的鬼魂了,你信嗎?”
我本以為他會當我是精神病,沒想到他對我點點頭。
“我信。”
【第124章 鬼吃飯】
他回答的這麼干脆,有點擾亂我的思路了,我趕緊拉著他來到大門外,找了個僻靜地方,掏出另一包紅塔山往他兜里塞。
結果當然被拒絕了,于是我只好老老實實地把昨天在火葬場見到余秋月的事,對他講了一遍。
這片警一聽,神色就嚴肅了起來,先是問了我的身份。
我也沒法說我是干啥的,否則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。
于是我想了想,告訴他:我是一個熱心的出租車司機。
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,我車還在派出所門外停著呢。
他這才點點頭,對我說了兩句話。
第一句:如果我敢拿這個事胡說八道,他肯定饒不了我。
第二句:余秋月的母親早已精神失常,現在獨居,如果我要上門去看她,絕不能跟她提起余秋月。
我自然滿口答應,拍著胸脯保證。
我對他說,余秋月有執念未了,想要回家一趟,我現在去她家,她就會跟我一起去了。
否則,她就會一直纏著我。
也不知道我這番話,這位片警同志能不能信,總之他沉默了片刻,才上了我的車。
畢竟我現在是一個熱心的出租車司機師傅,我還特意買了一些水果,算是一點心意。
在車上,這位片警并沒跟我說太多話,只是告訴我,他叫楊乃文,從十年前,他就一直在照顧余秋月家。
我們簡單聊了幾句,功夫不大就到地方了。
這是一個很老舊的小區,離亞麻廠那邊大概也就隔了幾條街。
楊警官帶我來到了小區里的一棟樓,然后敲了敲一樓的一戶房門。
半晌后,才有人過來開門。
出現在眼前的,是一個很蒼老平凡的老太太,看起來得有七十歲左右了。
她眼睛有點怪怪的,看起來又紅又爛,眼底渾濁,就像是蒙了一層東西。
這老太太瞇眼看了看楊警官,然后才認出來,臉上便浮起了笑容,忙招呼著我們進去。
我也拎著水果進了門,往屋里一打量,不由蹙了下眉。
一股子腐敗發霉的味兒,直沖腦門子。
這里,陰氣很重。
再一看,老太太正要吃飯,桌子上擺著四個菜。
一盤醬黃豆,一盤榨菜絲,一盤臭豆腐,一盤辣白菜。
好家伙,全都是咸菜啊?
更古怪的是,她桌子上居然擺了四副碗筷。
可是屋子里,明明就她一個人。
“楊警官,你來的正好,我剛做了飯,一起坐下吃。”
她很熱情的拉著楊警官去坐,但楊警官沒動,回頭看了我一眼,才對老太太說:“王姨,我就不吃了,今天有一位朋友過來看你,我們也是順便路過,東西放下就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