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識趣的放下了水果,但也沒敢提余秋月,只是上前簡單寒暄問候了兩句。
老太太精神確實不太好,說話顛三倒四的,又拉著我的手,管我叫大侄子,說她剛做的飯,一定得留下。
說著,她急急忙忙地去了廚房,開始給我們盛飯。
這時候楊警官又往桌子上悄悄放了兩百塊錢,給我使了個眼色,我們便告辭出門。
老太太似乎有點不高興,見挽留不住,便站在門口不住對我們招手,讓我們以后常來。
走出門口,我下意識地往屋子里看去。
因為我剛才進門的時候,就覺得這里陰氣很重,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感覺。
此時我這一眼看進去,頓時讓我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。
只見在那個飯桌旁邊,除了老太太之外,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了兩個人。
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,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。
兩人面色鐵青,毫無表情,他們正看著我和楊警官,呆呆的笑著。
這竟然是兩個鬼魂!
我沒吭聲,轉身跟著楊警官一起走出了這棟居民樓。
因為老太太家是一樓,我繞到側面窗前,隔著窗戶往里面看去。
老太太已經回到了桌子前坐下,她拿著一雙筷子,不住地給那兩個人夾菜,時而還要往另一個空座位的飯碗里夾菜。
一張桌子,四把椅子,四碗飯。
可是,只有老太太一個活人。
還有兩個鬼魂。
另一個空座位,想必就是余秋月的了。
楊警官在旁邊看著我,也沒攔著,隨后拿出兩支煙,遞給我一個。
我下意識地接過來,點燃,然后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
我開口問道。
這個楊警官當然不會只是帶我來看一眼,他必然有些什麼秘密,想要告訴我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煙,徐徐噴出,望著老太太的屋里,神情肅穆。
“不瞞你說,這個秘密我從來沒跟人說過,因為我怕別人說我神經病。”
他的表情有點無奈,苦笑著搖頭。
我同情地看了看他:“沒事,你跟我說吧,因為我也是神經病。”
他又吸了一口煙,對我說:“其實我從小就能看見……算了,不說這個,還是從十年前開始說吧。”
他應該是顧慮身份,于是告訴我,他十年前剛剛到那個派出所工作的時候,那個老太太王秋菊的精神就已經不正常了。
王秋菊有兩個孩子,老大是兒子,叫余世聰,老二是女兒,叫余秋月。
當年那場大爆炸,她兩個孩子都死在了工廠里。
女兒是當場炸死的,兒子是全身燒傷,在醫院熬了幾個月死的。
打那之后,王秋菊的精神狀態就越來越不對勁。
她丈夫身體也不大好,老兩口相依為命,幾乎天天以淚洗面。
那時候,為了安撫這些死傷者家屬,單位和地方上都想了很多辦法,那兩棟安撫樓就是特意為她們建的。
派出所的片警也主動承擔起了照顧王秋菊和她丈夫的任務。
他們每隔幾天都會去看望老兩口,送些蔬菜糧油,幫著干一些家務。
就連骨灰盒寄存費都是他們拿的。
后來因為舊房拆遷,老兩口搬到現在的住處。
過了沒幾年,王秋菊的丈夫也去世了。
后來楊警官來到派出所工作,老片警退休后,他接下了照顧王秋菊的任務。
也是在那個時候,楊警官發現王秋菊的家人雖然都死了,但老頭和兒子卻一直在家。
不知道王秋菊是因為精神不好,還是她也能看見,每次做飯她都放全家的碗筷,還天天在家自言自語,和已經故去的親人說話。
楊警官說到這里,我不由唏噓。
都說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
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。
我轉過頭,再次看向王秋菊家的窗戶。
那里卻站了一個人,穿著的確良的襯衫,臉上是坑坑洼洼的燒傷,看起來非常恐怖,望之如鬼。
是王秋菊的兒子,他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眼瞼,無法閉合,正瞪著一雙可怕的眼睛,在和我對視。
【第125章 查壽】
我和王秋菊的兒子對視了幾秒,就把目光移開了。
倒不是我怕鬼,但那副臉孔我實在不忍看,也不想看。
于是我問楊警官,現在王秋菊這個情況,他有什麼打算,是繼續讓她在幻覺中生活,還是讓她明白家人都已經死了,回歸正常?
他嘆了口氣,說這也是他一直糾結的問題。
每次上門去看望王秋菊,他幾乎都能看見老頭和兒子的鬼魂,不是在沙發上坐著,就是在窗戶前站著。
有時候他上個廁所,一抬頭,老太太兒子就在面前。
說實話,他也挺遭罪的。
但是王秋菊現在的精神狀態,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,她覺得自己的家人都在。
如果真的讓她知道了真相,那未免也太殘酷了。
可要是繼續讓王秋菊這樣過下去,估計她也活不了多久了
這一點我也同意,現在那屋子里的陰氣就已經很重了,在這種環境下待著,就是正常人也會受到很大影響。
而且我看王秋菊的身上,已經帶著一些死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