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請碑王,楊麗麗還是有點緊張的,在椅子上坐好,深呼吸,然后對我們說:“待會不管我說啥了,你們都別往心里去嗷,那都不是我說的。”
我不由莞爾一笑,這個當然沒人會往心里去,那都不是她自己說的話嘛。
馬云峰拿起鼓清清嗓子,然后就開始了他的表演。
“咱們文王打,鞭子?顛,有?拉馬,為幫?辦,今天一不請胡啊,二也不請黃家仙,也不請那常蟒巳蛇下高山,單請那屈死的煙魂人一員。”
“煙魂吶,都說那人好比陽世三間渾水魚,閻王爺就好比那打魚的漢,大小二鬼好比勾魚的食,釣到了老的老的走,釣到了少的,少的也得完。”
“你看那人活百歲,他終有一死,今天脫下來鞋和襪,不知明天穿不穿。”
“煙魂聞聽,你就落下了傷心的淚,壓的幫兵我也好心酸,就像吃了那個苦黃連。我知道煙魂你有冤情沒處訴,心里有屈也沒處去喊冤。”
“今天煙魂來了,你一別報仇,二也別報怨,有幫兵手拿文王的鼓,兩狼山來把你召喚。”
“我說煙魂吶,你家住在黑土地來黃土坑,四梁八架的黃花叢,木籠高棺里面呈。”
“咱們走一山,又一山,老林子里面有座墳,墳里面有個棺,煙魂你左手推開天合板,右手推開了鬼門關,雙腳一跺出了木籠高棺,刮動陰風你往前走,往前顛。”
“也不知道您老陽世三間活了多少歲,陰司三城死去了多少年,這三皇慢打,鞭子顛,馬上的清風碑子你要細聽言。”
“也不知,你是打槍的,喝藥的,投河的還是上吊的,你把那英名國號告訴幫兵,都說那人過留名雁過留聲,人不留名不知張三和李四,雁不留聲不知春夏與秋冬。”
“煙魂吶,今天你來報報名和姓,或姓張,或姓?王,趙錢孫李李存孝,周吳鄭王王延章,馮陳褚衛魏學士,蔣沈韓楊楊六郎。”
“拉馬幫辦拉住了馬頭問國號,手扶南橋問家鄉,英名國號自己表,家鄉住處自己揚,幫辦我這回唱到此處就算忠良……”
該說不說,他這次唱的還是比較靠譜的,沒有什麼鉆被窩和小寡婦,雖然聽著還有點像二人轉,但一看就是最近下了功夫練習的。
他足足唱了十幾分鐘,楊麗麗在那坐著一個勁的打哈欠,又不停的哆嗦,漸漸來了反應。
只見她憋了巴屈的,開始是坐那默默抽泣,等馬云峰鼓一停,就哇哇的哭了起來。
這哭的是賊拉的傷心,鼻涕泡都出來了,我們也只能一邊安慰,一邊問來的是誰,讓她有啥話趕緊說,哭是不解決問題的!
小賀也過來勸,說你是她奶啊,還是她五姨啊,你有啥話就說唄。
說著,小賀還拿紙去給她擦鼻涕眼淚,看起來他還是很心疼楊麗麗,鬼上身了都不怕。
結果不出意料,楊麗麗一把就給他扒拉到一邊去了,扯著嗓子喊道:“你給我上一邊拉去,我也不是你媳婦,你別跟我動手動腳的。”
小賀嚇的不敢吭聲了,我忍不住笑了起來,問道:“你上人家媳婦身,你還挺橫,你是楊麗麗五姨吧?”
她甩了一把鼻涕,說:“沒錯,我是她五姨,我跟你們說,她們家人太欺負人了,我才在這待幾天呀,就容不下我了,天天給我穿小鞋。”
看她這模樣,應該是真受委屈了,我又問道:“來都來了,你就具體說說吧,她家人怎麼不容你了?”
她梗著脖子不吭聲,在那生氣,馬云峰也勸道:“你就說吧,說出來自己心里也敞亮,不然憋著多難受呀,再說這畢竟是人家堂口,你是外姓人,咋的你還想當大王啊?”
她脾氣也不小,聽了這話一撥楞腦袋:“我也沒說我要當大王,那也不能拿我當土坷拉啊,供品不讓我吃,香火不讓我碰,我跟受氣包似的,干啥都在最后面,誰都能給我臉子看,擱你不生氣啊?”
聽她這麼一說,我也挺同情她的,這比那個小灰灰還受氣呢。
看來這人啊,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,其實都挺難的。
尤其活著時候要是不給自己積攢一些資本和福報,死了也是遭罪,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,還得寄人籬下,看人臉色!
但是此情此景,此時此刻,我除了勸說,也沒有別的辦法。
于是我便跟她說:“這確實挺讓人生氣的,但你到了人家家里就是這樣啊,不有那麼句話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你得試著跟人家處好關系,你不能讓人跟你處好關系啊。”
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,無論是人還是鬼,其實這都是一樣的道理。
因為你改變不了大環境,你就必須去適應環境啊,你一個外來的,不放低點姿態能行嗎?
【第427章 鬧矛盾】
她又抹了一把眼淚,說:“那也不能怪我啊,她奶活著時候就看不上我,死了她當上清風教主,就更看不上我,要不是新來了一個碑王,她早把我攆出去了。”
馬云峰這時候接話:“就是啊,那你還不知足,你得感謝這位新來的碑王教主啊,再說人家對你也夠意思了,你不光自己來的,你還領個小孩,還是半路撿的,人家也沒給你攆出去,那就行了唄,你要多少是多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