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事主說:我家沒人供過呀,我爺爺奶奶、姥姥姥爺都沒供過。
老頭就會順桿爬:你家太爺太奶呢,太姥太姥爺,五服之內沾親帶故的全都算。
這特麼要是五服之內沾親帶故的全算上,那可就多了,要是使勁找的話,肯定能找出供過仙的。
再說了,東北老輩子人里面,有很多都供過保家仙,這一點都不稀奇。
我看了看馬云峰,他不卑不亢地說:“我也不知道,我什麼都沒供過。”
這謊撒的,他臉都不紅不白的。
那老頭笑了笑,胸有成竹地說:“你看看,我就說像是沒供嘛,但是你家祖輩有供過的,不信你回去問。”
得,這話術跟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樣,不過這麼說也沒毛病,家里有香根都得這麼問。
我又看了看馬云峰,心想看你這次怎麼回答,但我覺得馬云峰不會讓老頭順桿爬,他很可能給老頭出個難題。
結果被我猜對了,老頭問完這句話,馬云峰回答:“沒有,我家五服之內所有親戚我都問過了,一個供過的也沒有。”
我暗暗給他豎起大拇指,心說這個回答好,直接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,看老頭如何接茬。
沒想到老頭根本不慌,掐著手指頭說:“那就是提示你該供了,因為我剛才看到你供堂口的樣子,挺大一個堂,有紅黃兩張單子,香煙繚繞的,那些仙家特別好,都是老神大將,道行高深,我跟你說,你這堂人馬老厲害了,那都不是一般堂口。”
我頓時哭笑不得,咱也得佩服人家,這都能把話接過來,而且還順帶著把馬云峰捧了一番。
一般來說,事主到這里的時候就有點飄了,不過馬云峰當然不會飄,他又說道:“但是我做過夢,有個仙家告訴我,說我是走佛家的,不能供黃單子,我得供佛堂。”
他這每一句都是反駁老頭的話,如果換成我,估計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。
但這老頭道行不淺啊,當時就微微一笑說:“那是你自己亂想的,出馬仙佛道雙修,怎麼不能供黃單子?我告訴你,你不但能供,而且你本來就是上方仙緣分重,你這是一個出道的堂,你是帶著任務從天上下來的。當然佛堂也可以供,這也就是你,兩條路子都可以走,一般人都不行。”
馬云峰的問題被輕松化解,他只好又問了一句:“師傅,那你說我天天腦袋沉,脖子難受,肩膀酸疼,這是咋回事?”
這老頭又看了他兩眼,呵呵笑道:“你身上盤著一條大蛇,當然脖子難受肩膀酸疼了,但是這個大蛇是保你的,而且你財運現在是被擋住了,你要是立了堂口,那財都得自己往你兜里鉆。”
我忍不住問道:“師傅,這是咋看出來的呢?”
老頭說:“你看看,他這個肩膀的旁邊,還有一條大金魚,頭是金色的,尾巴是七彩的,在那咕嘟咕嘟吐泡泡呢,這全都是財呀。”
他描述的是活靈活現,聽起來就十分細節,我估計一般人聽到這里,都會對這老頭肅然起敬,覺得他太厲害了,看的太清楚了。
但實際上,這些玩意都是可以順嘴瞎編的,反正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,你也驗證不了。
馬云峰故作驚喜:“哎呀,我這還有大金魚呢,魚是招財的呀,那我身上還有啥?”
老頭又看了看他,說:“你這財運瞅著不咋好,而且我看到你這個財庫里面沒有錢啊,基本上是空的。”
馬云峰又問:“我那個財庫是啥樣的?這玩意在哪啊?”
老頭說:“財庫在陰曹地府呢,我看著你這財庫還不是一個,是兩個,一個有點像是金色的,描金邊的,另一個是銀色描邊的,庫挺大,就是里面沒錢啊。”
聽到這里,我又忍不住有點想笑,其實財庫到底啥樣,我也不知道,但是他說的這就是金庫銀庫,聚財補庫的時候每個人都要燒,結果讓他拿來當本事炫耀了。
馬云峰也沒接茬,再接下去就該讓他補財庫了。
他連連點頭說:“嗯嗯嗯,師傅你看的真好,我差不多知道自己咋回事了,麻煩你再給我這個朋友瞅一眼唄?”
老頭便瞇眼看了看我,然后說:“你這朋友可以啊,比你還厲害呢,家里供香火了嗎?”
這也是一句可以兩頭堵的話,我一想剛才馬云峰都是說的反話,那我就順著他說吧。
于是我點點頭:“嗯,家里供了保家仙。”
老頭說:“你呀,你身上事也不少,你這不是保家仙的問題,你身上有個女鬼,你知道嗎?”
我一琢磨,他說的倒也對,可不是有個女鬼嘛,我莊妹啊。
我就問他:“這女鬼是哪來的啊,長什麼樣,好看嗎?”
老頭白了我一眼:“好看,可好看了,大臉蛋子煞白,頭發可長了,嘴唇子通紅通紅的。”
“我滴媽,這麼嚇人?那她是怎麼死的啊?”
“橫死的,看著像是車禍沒的。”
老頭煞有介事地說。
我差點沒忍住笑了,心說我身上要是敢來個車禍橫死的女鬼,都不用我說什麼,我莊妹第一個先把她打扁。
但大家都是同行,我們過來也不是故意試探,就是學習學習怎麼忽悠人,所以他說啥我都聽著,揭穿人家就沒意思了。